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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寥寥数语（第1页）

将军府书房内，何伯把一封信递给了契承祖，他细细地看了然后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何伯道：“这孩子还真挺住了，不容易啊！”

契承祖没有接何伯的话，反问：“何枝可还有别的消息送回来？”

何伯马上回道：“有，恭王想在雄关府再留一阵子。”

契承祖冷哼一声：“哼，这可由不得他，皇上让他和信王即刻回京。”

何伯颇觉意外：“这么急？永州刺史的人选还未确定，利郡户籍校对之事还需勘察……”

何伯还未说完，契承祖打断他，：“皇上想让他们二人回京大婚。”

何伯惊讶道：“什么？大婚！”

契承祖点了点头，耐人寻味地说：“皇上想用大婚给皇后和崔大司空冲冲喜气！”

何伯呆住了，脱口道：“他何时信了这些？”

契承祖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老了吧！”

何伯离开后，契嘉被叫进了书房。

契嘉向父亲施礼，收敛了身上一贯的习气与做派，契承祖道：“近日，有人在我跟前说你差事办得不错。不过，还是要提醒你行事需稳重，不要卖弄聪明，要勤勉低调些，多听、多看、多学、多做……”

契承祖的语气并不严厉，但在契嘉听来并不悦耳。

说实话，契嘉与契盈有着一样的烦恼，甚至更甚。契盈疑惑殷氏为何不喜欢自己，契嘉则一度怀疑自己可能不是父亲亲生的。但事实上，大哥的长相随了母亲，他的长相却随了父亲，只是不比父亲的冷肃与呆板，眉眼却是极为相似的。

契嘉知道契盈幼时离家在杀戮中长大定是受了许多常人没有受过的苦，但她却拥有来自云顶山的呵护与父亲的重视，而自己则是一个被父亲和许多人忽略的存在。所以，少时的他经常调皮捣蛋，不过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

就在他走神儿的工夫，只听契承祖继续道：“恭王不日将回京，到时送你去恭王身边历练吧。记住，要勤勉低调！为父为你做的不多，但求你好自为之！”

此话一出，契嘉简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难道皇上真的要重用恭王了？喜的是跟在恭王身边是不是就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要知道没有哪个好男儿会真的喜欢做纨绔子弟，更何况他契嘉并不是真的不学无术。

想到这儿，他隐隐地有些激动。可后来他的小舅舅秦遵曾对他说：“你小子要知道，不是人人都能做纨绔，你若做得，那还真是三生有幸呢…”

不过此刻的秦遵还未见过契嘉，他正带着契盈一行在临江府各处逛荡着。

他们先是走遍了临江大大小小的县，按秦太守的话说这叫体察民情。不过，他实在不像个体察民情的样子，反倒像是出门游玩儿的公子哥儿。

这一路看下来，契盈发现临江府各县普通百姓的日子并不富足，顶多算是有个温饱，好在各县府库或多或少都有存银、存粮。但，临江府各县的商户很多，其中不乏大的商贾，所以商业氛围很是强烈。

不过，契盈发现临江府各县虽商业繁华也偏风雅玩乐，但却少有娇奢浮夸之气，当然除了秦太守，这与契盈所想大有不同。因为她曾听温坎说过泊水两岸不论是南邺还是大衡，都有斗富之风与攀比之气。

秦遵听了哈哈大笑：“他温太子离开南邺都多久了，还斗富、攀比？他那南邺连年水患、经年饥荒，哪还有人斗富啊，没人造反就已经万幸了。至于咱们大衡嘛，那些极尽奢华之人大多已经被咔嚓了。你们不知道？皇上最痛恨的就是奢靡之风……”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一行人晃荡着来到了大衡与南邺边境处的一个小镇。这里就像一个大花园，高大的树木、遍地的花草、缓缓的溪流，各种鸟儿在林中鸣叫、在花间起舞，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花香，一派安宁祥和，好似不在人间。

此处叫庄夷镇。

在庄夷镇的一处庭院内，秦遵笑眯眯地问契盈：“这一路走来，你觉得小舅舅的政绩如何呀？”

正坐在石凳上整理野菜的契盈笑着说：“普通老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商人却富得流油。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啊？”

秦遵一愣，继而狡猾一笑：“要是人人都富得流油，谁来种地？谁事生产？谁来经商？谁来戍边啊？所以人人都要辛苦些才不至于懈怠，才不至于无事可做、无事生非嘛。至于商人为何富有？那也不过是暂时的，到了必要的时候也是要吐出来的，他们不过是财富的暂时保管者……”

这番话秦遵说得云淡风轻，契盈却听得目瞪口呆。

秦遵话音刚落，只见一女子怀抱一大束野花，款步而来。她身量适中、体态婀娜，身穿简单的丹碧纱纹双裙，腰系淡黄色帛带，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细一瞧，眉眼温婉灵秀，容颜铅华淡淡。

此人正是永州有名的奇女子苏明镜。

说她“奇”是因为她身世离奇，有异族血统却不知是哪族。她是孤女所以不知父母是谁、家在何处。苏明镜的样貌自然是好的，如今虽有了点年纪却独有韵味，一颦一笑如兰如竹，亦如空谷中的清新野花，不拘束、不倨傲、自成风范。除此，苏明镜还是这世上少有的才女，盛名加身时很多文臣雅士都曾与之谈论诗词，赞其蕙质兰心。只可惜，苏明镜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身份，官妓。

直到五年前，有人为她脱离妓籍，自此退出红尘。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为其脱籍的居然是秦遵，但脱籍所花费的银两却是苏明镜自己出的，就连契盈在秦遵那里拿到的购粮银钱也来自苏明镜。

契盈见过的美女不算少，比如夜月公主、婵儿、秋儿，甚至自己的家姐契遥那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但如苏明镜这般怡然自得的恐怕是独一份了。

在得知她是谁时，契盈没有半分轻看反倒心生敬佩，当得知流民得以温饱皆因苏姑娘慷慨解囊之时更是行了大礼。苏明镜也只看了一眼契盈，就知道如此坦荡且不拘泥的女子定会成就一番与众不同的际遇。她问：“听说，你小字叫东君？”

契盈说是，苏明镜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两人一见如故。

秦遵此次出门只带了苏明镜、刘继业，再加上契盈与张革，共五人。他们在这个叫庄夷的小镇上闲待了几日后，刘继业来报，说成了。

然后，契盈才知道秦遵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庄夷镇外泊水支流处修建了一座隐秘的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