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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执棋人与棋子（第1页）

当契盈跟着秦遵来到这处隐蔽的河段时，心里还是有诸多疑惑的。

这里是泊水的一处分支，此处河道变窄、河水变缓，两岸均被茂密的植物覆盖，乍一看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当刘继业挥手之时，有人在河的两岸奋力拉扯，一座用竹子搭建而成的浮桥便横在了眼前。

就在这时，秦遵平静地说：“日后，东君营就从这里进入南邺！”

契盈还未从看见浮桥的惊讶中反应过来，便听到了秦遵的这句话，不由得脱口问：“东君营去南邺做什么？”

秦遵没有回答契盈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南邺最大的祸乱并不在朝堂，也不在水患，而在藩王。凭温坎的能力拿下朝堂、控制水患都不是难事，难的是拿下那些藩王。契盈，你要带着东君营助温坎撤藩！”

当契盈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儿，秦遵便带着她回到小院儿，然后进了那间她从未踏足过的房间。这里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兵家作战时所用的沙盘。秦遵指着沙盘问契盈看得懂吗，契盈点了点头。楚凉泊曾给她看过，但那个很小，而这个很大并且太逼真了。

秦遵很满意契盈的表情，他指着沙盘上南邺的疆土范围，说：“南邺下辖十六个藩镇，其中的五个本就效忠于温坎，而我可以帮他拿下三个，还剩下八个需要他自己去啃。你带着东君营要一边在庄夷镇受训一边等待温坎的调遣。不过，你们不能暴露真实身份，要以温坎近卫军的身份在南邺行事……”

事情讲到此处，契盈已经一头雾水了。不是说大衡与南邺要开战吗？怎得突然变成大衡要帮助温坎削藩了呢？还有，这是秦遵与温坎私下达成的协议，还是衡京中的安帝也已知晓？最为关键的是，为什么选中了刚刚成立的东君营？

这些问题瞬间像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契盈不知应该先问哪一个，她真的毫无准备也毫无头绪，只能愣愣地看着秦遵，直到秦遵扑哧笑了。

秦遵道：“你这个表情好似咱们遇到了天大的事？”

随后，他告诉契盈大衡与南邺的确在备战，但如果能够兵不血刃便拿到各自想要的岂不是更好。所以，契承祖与陈坚大将军在大司空崔璟的支持下上报安帝想要与温坎和谈，温坎便提出要大衡派人协助其削藩，此事若成，他愿让出泊水北岸24县的土地及人口。

至于为什么选中东君营，显而易见是因为他们籍籍无名。温坎削藩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表面上必须与大衡无关，那么东君营就是大衡给予温坎的秘密助力。

契盈问：“您觉得凭借东君营一百多号人就能帮助温太子削藩？”

秦遵答：“这的确是个悬念！不过，南邺一行东君营有可能被锻造成大衡最尖锐的、最锋利的一把刀。我私以为，这也是你父亲或是某些人的想法……”

当晚，契盈彻夜未眠。她知道大衡显然在下一盘棋，负责执棋子的人也许是父亲，也许是旁的什么人，但无论是她契盈还是东君营，甚至秦遵或者还有些其他什么人，都只是这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可这盘棋的胜负貌似谁都没有把握，只能试上一试、搏上一搏。那么温坎是执棋子的人还是棋子呢？

契盈心生悲凉却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新的杀戮，可她依然无法拒绝。

与契盈一样，秦遵也久久地立在窗前毫无睡意。苏明镜拿了一件斗篷披在他身上，叹息道：“你对她所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可还分辨得出？”

秦遵沉默良久，声音中饱含无奈：“真也好，假也罢，都是为了大局和时局，何必去计较呢？”

说完，他转身把苏明镜拥入怀中，苏明镜轻轻地闭上眼睛，心想若是不，你又何必愁苦呢？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双手环抱秦遵，满心都是依恋。

次日，秦遵一行迈过浮桥，进入南邺境内。这一次契盈显得平静了许多，她觉得跟在秦太守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必大惊小怪。

南邺太子府书房。温坎坐在榻前，右手撑着头假寐，周一先坐在他对面誊写药方，秋儿在他裸露的左侧肩膀处施针。隔了几步，侍女高溪静静地候着，偶尔会偷瞄几眼。

周一先药方誊写好了，秋儿也拔了针，高溪麻利地用一块热水烫过的毛巾擦拭温坎额头上的汗，秋儿则动作轻柔地帮温坎穿好外衣，免得受风。

秋儿的动作还未结束，高溪便眼疾手快地从她手中接过了温坎的束带麻利地替他束好，一切做得娴熟而得体，只有秋儿知道高溪的下巴冲着她扬了一下。

秋儿不动声色地让开，心里却为高溪捏了一把汗。

周一先把药方交给高溪，嘱咐道：“要严格这个剂量给太子重新熬药，每次用的药材让秋儿检查后再入药锅。”

高溪耷拉着眼皮，接了药方离开，身后是周一先若有所思的眼神。

温坎睁开眼睛，看周一先走神，问：“哪里不对吗？”

周一先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你这毒越到最后越不好拔除，慢一些也不打紧，就是觉得有点太慢。还有，下毒之人查得如何了？”

温坎漫不经心道：“查不查都没什么大碍，不过是那些想我死的人罢了。不过有你和秋儿在，我也死不了。”

看到温坎神情轻松，周一先也是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秦遵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提到秦遵，温坎的脸色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居然淡淡一笑：“是啊，该到了。你们知道吗？那丫头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此话一出，周一先和秋儿皆看向温坎，温坎很满意他们既惊讶又惊喜的表情，笑道：“看吧，你们也很高兴见到她，是不是啊？”

难得温坎有了片刻的高兴，周一先和秋儿也随着他一同高兴。可这种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接下去温坎所说的话令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