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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开诚布公（第1页）

长朔18年立秋，秦遵手里拿着来自陈安的上报，激动地对杨沛说：“临江府有萧迥实乃大幸啊！”

这是杨沛跟在秦遵身边近六年的时间，第一次见他如此正色加动容。很快秦遵又说：“上报三司，为萧迥、为所有修筑堤坝的陈安百姓和南邺流民请功！”

不过令杨沛意外的是，秦遵所列的上报嘉奖名单中没有契盈和东君营。

要知道无论是管理流户区还是控制疫病外加此次修筑堤坝，他们不算头功也算劳苦功高，为何就这般轻易地抹去了？

最终杨沛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秦遵则淡淡地说：“那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东君营的建制在军中，他们要的是军功，是不能跟县守和老百姓争功劳的。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给契盈送封信去，让她马上到临江府来一趟……”

离开太守府的杨沛为契盈和东君营有些不平。多年以后，随秦遵入京的他因抢功一事被贬陈安，秦遵曾推心置腹对他说：“你不是个昏庸之人，也不是贪恋权势之人，你只是太喜欢衡量得失了，得与失并无区别！”

东君营内，契盈正在打点行装，坐在一旁的卢玄看上去满腹心思。

契盈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要是再盯着地上看，就能看出一个洞了。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不过是让你守着东君营，有那么难吗？更何况还有辛大哥和朱颜他们，他们还能不支持你？”

卢玄摸了一把鼻子：“我虽一路跟大家在一处，但并没有什么威望，你把这副担子交到我手上，我心里没底。”

契盈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个胸有成竹的人呢，难不成我还看走了眼？再说了，让你主事是为了协调咱们东君营、陈安县衙还有南邺街。你想想，咱们东君营里最能说会道的除了秦小不就剩你了，我还能挑出谁来用啊？”

是的，堵住堤坝之后萧迥兑现了承诺。他在陈安县划拨了一块空置的民宅区，取名南邺街，让流民住了进来。

有流民私下里说：“我们是南邺的子民，如今要在大衡安家算不算叛国投敌？”

有人反驳：“叛什么国，投什么敌。北昶、大衡、南邺以前都属大苍，我祖爷爷还在陈安做过县丞呢，再说咱们都是喝着泊水长大的，都是同一个老祖宗，算哪门子叛国投敌。再说，北昶都已经亡了，南邺还能挺多久，早晚的事。咱们啊只要活着，管他是大衡还是南邺，在哪儿都是干活吃饭、缴税服役……”

就这样，南邺街归置好之后，东君营也随之驻扎在此处，暂时负责南邺街的治安管理，实际上也是看着他们不要惹出事端来。

契盈前往临江府之前把一切行政事务交给了卢玄，卢玄对契盈说：“你这一离开，大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契盈笑着说：“搬迁安置、筹建绣坊哪一件不是大事？你心里明明知道该做什么，为何还要来试探我？”

卢玄一愣，契盈道：“在颍州，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一个普通人，至少不想做一个普通人。以你的聪明才智跟着我的确大材小用了。但你要知道，你心里想要的那个东西需要时间，更需要际遇。我不敢承诺你什么，可眼下，我需要你，东君营也需要你。所以你只管去做，不要想太多……”

卢玄感激契盈的坦诚，也因自己的小心思心生愧疚，他决定之后要做一个磊落的人，至少对契盈是这样的。

契盈带着张革离开后，卢玄做了两件事：一是与辛知明一起在东君营内部建制，二是抓紧时间练兵。除此，还专门给秦小取了名字，单字一个进，前进的进。

从此这世上再无流浪儿秦小只有东君营秦进。

契盈离开陈安县之前还与另外一个人进行了深谈，那个人就是辛知明。

其实，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能够担起东君营的人都应该是辛知明，但他却一直甘愿站在契盈的身后。所以，契盈心里一直都有个结，他很想知道辛知明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契盈问得直接，辛知明回答得也坦率，他说：“在京中如我一般的官宦子弟有很多，想要出人头地不容易，更何况我还是个庶子。所以，我很早就想走军功这条路，可又没人替我筹谋，直到跟着太子去了颍州遇到了你……”

说到这儿，辛知明深深地看了契盈一眼：“说出来也不怕你轻看了我，在颍州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你身后站着你父亲和你大哥，我想只要跟着你就一定会有机会。眼下来看，的确有人故意栽培你，剩下的就要看你能带着我们走多远了…..”

辛知明的这番话比卢玄不知坦诚了多少倍，但契盈听起来依然有一点刺耳。

她了然一笑，笑中带有一丝自嘲：“东君营里大多数的兄弟都跟你有一样的想法，是吗？”

辛知明爽快地点了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要图点什么，这是人之常情，你不必介怀。相反，越早坦白越好，这样日后做事才不会束手束脚。你大可放心，至少目前这些人同你都是一心的，共患难其实是容易的，至于将来能否同富贵那就是后话了……“

契盈知道自己不能在乎或者不能计较每个人的小心思，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让东君营成为一支可作战的正式军队，只有这样东君营才能走得更远。可契盈没想到，辛知明还是对她隐瞒了他离京的真正原因。

大衡皇宫永延殿，安帝的书案前摞着厚厚的奏折。他看完其中一本，揉了揉眉心，露出一脸的疲惫，对立在身前的契承祖说：“你去看过他了？”

契承祖秉礼道：“去过了，没能说几句话，看大司空的样子，的确不大好。”

安帝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怒气：“冯元成这个该死的真应该斩立决！”

原永州刺史冯元成已被收监待秋后问斩，而他的恩师崔璟则一病不起。

安帝缓了缓神色，叹了口气道：“史大司马的身体刚刚好些，这崔司空又病倒了，近来皇后也是病恹恹的，看来我们是真的老喽！”

契承祖神色惶恐，立即回道：“大衡需要皇上、需要皇后，也需要这些国之柱石，皇上切莫忧心啊！有病即刻医治就好，这天下名医虽不多却还是有的，您看史大司马的身体在幺先生的调理下不是好了很多……”

说到史湛，安帝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你还别说，这契尘大婚后，朕看史湛的身体日益见好。如果恭王和信王大婚，皇后和崔司空的身体会不会也见好呢？”

契承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安帝会有如此想法，居然愣了半天。然后便瞧见安帝笑了：“就这样定了，下旨让恭王和信王即刻回京。另外，你派右司吏去把幺一漠接回京城，照料皇后和崔司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