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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大人今早上一刀下去本打着震慑贼党的主意,谁料昨日一场地震将民怨燃得更旺。
蒋弘文这时才知道怕,他一怕便想起了地牢里关着的洛云川。
他想撺掇几个小辈——尤其是季瑶过来给洛云川当说客。
洛云川略有些薄名,他同青灯教的联系又是众人皆知。倘若季瑶能劝洛云川安抚好百姓,那这功劳由蒋大人一揽,再请几个小辈吃几顿山珍,此事权当从未发生。
若是洛云川劝不好百姓,双方冲突加剧,则天枢门这一趟浑水搅来,难免落人口实。
朝廷对修仙辟谷之道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他们什么时候想目呲欲裂地纠个出头鸟,却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外间的百姓越聚越多,他们的请愿之声也颇有响遏行云之势。
季瑶此时也明白了,叹了一口气,看向临衍。
后者亦是进退维谷,不得已,微微点了点头。
官差领着季瑶和临衍往大牢的方向去.
许砚之见越兰亭也不跟上,神色复杂,欠兮兮蹭到她的身边,道:“别担心。本少爷的命金贵,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你们不管不顾。”
——谁担心这破事?
越兰亭偏头看着他,见此人信誓旦旦,心觉有趣,也道:“我的命也贵得很,你也放心,既我敢说要收你为徒,自也有护你周全的本事。”
“……姑娘,连衍兄恐怕都不敢夸下这海口吧?”
越兰亭奇道:“这同他有何关系?”
“……你可有见过他的一手风声鹤唳?”
越兰亭闻言,险些一口气没上得来。
自神界陨落之后,四海宇内便只剩下她痛揍别人的份。临衍那一丢丢修为在她眼中就如小儿之戏,你许小公子一个半瓶子水货,怎地这般没有见识?
越兰亭高深莫测地一笑,自袖袋里取出两片羽毛递给许砚之。
两片羽毛呈落日一般的金色,许砚之端详了片刻,又听她道:“拜不拜师随你。这小玩意我暂且用不上,你且拿着玩去——你可懂召唤之法?”
“念两句咒还是会的。”
“那便好,若遇险情,抛到空中念咒就好——你做什么!给我放下!”
越兰亭眼看许砚之跃跃欲试,大喝一声:“不是让你现在用!你是不是脑子里进了豆浆!”
“……”
不多时,做说客的一群人耷拉着脸回到前院,季瑶跟在秦勤后头,洛云川跟在更远的后头。
秦勤吊着个手,苦着个脸,冲蒋弘文点了点头。
蒋大人英明神武,将那洛云川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洛云川身形枯槁,面黄肌瘦,脸上的脓疮暂且被掩盖了些,不再这般渗人。
他从鼻孔深处哼了一口气,对洛云川道:“公子此行若得立功,朝廷自能宽慈些许。”
洛云川一愣,扯着笑,谢其大恩。
戴罪的云川公子快步走到那一帮乌泱泱的百姓面前,行了个礼,朗声道:“我负了大家的信任,纵死不足以谢罪!”
方说完,他双膝一跪,嗙嗙几个响头嗑得仿佛不要命一般,众人皆被他此举震得愣了愣。
人群中有认识他的也有不认识他的。一个老妇指着他叫了几声,他睁开眼,勉强回了人家一句。
待他再一抬头的时候,一脸血,一脸凄楚,一脸生无可恋,而这一张脸无论说出什么话,定然比府衙里圆滚滚头戴乌纱之人说出来要可信。
洛云川磕完了头,也不起身,跪在众人面前朗声道:“自年初大旱,朝廷对我等多有优待,我等虽苦,好歹也免了流离失所,将来的路也有些盼头。朝廷替我等一一考虑周详,我等还在这里手足相残,兄弟睨于墙,实在有大德。我洛云川虽人微言轻,此番既来,也想劝一劝大家——书里所谓清平盛世,百姓和乐,定不是这样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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