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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ldo;我们那儿不作兴这么说。&rdo;

琵琶跟陵各坐一端，脚不相触，在蒸气中和他面对面，老妈子们四只手忙着，他的猫儿脸咧着嘴，露出门牙fèng，泼着水玩。她知道哪里不该看。秦干常抱着他在后院把尿，拨开开裆袴，扶着他的小麻雀。

&ldo;小心小麻雀着了凉。&rdo;葵花会笑着喊，而厨子会说：

&ldo;小心小鸡咬了小麻雀。&rdo;

&ldo;六七岁的孩子开始懂事了，&rdo;何干有次说，&ldo;这两个还好，听话。&rdo;

他们坐在月光下，等着另一阵清风。秦干说了白蛇变成美丽的女人，嫁给年青书生的故事。

&ldo;畜牲嫁给人违反了天条，所以法海和尚就来降服白蛇。她的法力很高强，发大水抵抗。淹了金山寺，可是和尚没淹死。末了把她抓了，压在钵里，封上了符咒，盖了一个宝塔来镇压。就是杭州的雷峰塔。她跟书生生的儿子长大后中了状元，到宝塔脚下祈祷痛哭，可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人家说只要宝塔倒了，她就能出来，到那时就天下大乱了。&rdo;

&ldo;雷峰塔不是倒了么？&rdo;葵花问道。

&ldo;几年前倒的。&rdo;秦干郁郁的说道。

&ldo;是了，露小姐上次到西湖就是瓦砾堆，不能进去，&rdo;葵花说，&ldo;现在该倒得更厉害了。&rdo;

&ldo;难怪现在天下大乱了。&rdo;何干诧道。

&ldo;哪一年倒的？那时候我们还在上海。嗳，就是志远说俄国老毛子杀了他们的皇帝的那一年。&rdo;葵花道。

&ldo;连皇帝都想杀。&rdo;佟干喃喃道。

&ldo;这些事志远知道。&rdo;何干赞美道。

&ldo;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rdo;秦干套用古话。

&ldo;我们呢，我们只听说宣统皇帝不坐龙廷了。&rdo;何干说，&ldo;不过好像是最近几年才真的乱起来的。&rdo;

&ldo;雷峰塔倒了，就是这原故。&rdo;葵花笑道。

&ldo;有人看见白蛇么？&rdo;琵琶问道。

&ldo;一定是逃走了。&rdo;葵花道。

&ldo;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么？&rdo;

&ldo;哪儿都有可能。像她那样的人多了。&rdo;葵花嗤笑道。

&ldo;那么美么？&rdo;

&ldo;多得是蛇精狐狸精一样的女人搅得天下不太平。&rdo;

&ldo;有时候她还变蛇么？&rdo;

&ldo;还问，&rdo;秦干道，&ldo;就爱打破砂锅问到底。&rdo;

男佣人的房里传来的灯光声响很吸引人。琵琶走过去，立在门口。

&ldo;回来，陵少爷。里头太热了，又出一身汗，澡就白洗了。&rdo;

琵琶没注意弟弟跟在她后头，这次拿她做掩护，蹦蹦跳跳进屋去了。

&ldo;琵琶小姐，你想谁赢钱？&rdo;王发从麻将桌上喊。

她想他赢钱，可是她也喜欢志远。

何干来到她背后，教她说：&ldo;大家都赢钱。&rdo;

&ldo;大家都赢钱，那谁要输钱？&rdo;厨子说。

&ldo;桌子板凳输。&rdo;何干套了句老话。

琵琶走过去，到志远记账的桌上。有次傍晚何干带她过来，跟志远说：&ldo;在她鼻孔里抹点墨，说是止血。一个冬天靠着炉子，火气大。&rdo;志远拿只毛笔帮她点上墨，柔软的笔尖冷而湿，一阵轻微的墨臭。从那时起她就非常喜欢这个地方，每天晚上进来拿纸笔涂涂抹抹，很熟悉屋子里的气味，甚至熟悉了微咸的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