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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第2页）

谢迟脑中嗡鸣着，一只酒盅已然呈到了他面前。

他看向皇帝，皇帝也正看着他。

旁边的御令卫都懵住了，他先前也听说了太子要以死自证的事……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陛下真要拿赐死太子来验是非啊?!

接着，便见太子一把攥住那酒盅，决绝地一饮而尽。

那御令卫倒吸了口凉气，皇帝眼底一颤，傅茂川垂眸不言。

谢迟咣地将酒盅放回那檀木托盘上，面容紧绷，等着剧痛袭来。

第164章

鸩酒用的大概是上好的美酒，谢迟能清晰地感受到琼浆过喉时溢起的那股酒香。

然后他克制着情绪，抬眸看向皇帝，皇帝也正看着他。

谢迟哑了哑：&ldo;小蝉不知道这件事，还请父皇……&rdo;

&ldo;朕会照顾好你的妻儿，会立元昕为太孙。&rdo;皇帝言简意赅道。

谢迟点了点头：&ldo;多谢父皇。&rdo;

皇帝忽地问他：&ldo;你恨不恨朕?&rdo;

谢迟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头脑中涌起一阵晕眩。

他于是扶了扶额头，抑制着不适，摇头道：&ldo;这么多疑点直指儿臣，换作谁都照样会怀疑的。&rdo;但同时，他也禁不住地在想，如果他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皇帝会不会即使怀疑，也能对他更仁慈一点儿?

接着他又道：&ldo;何况父皇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儿臣的父亲。&rdo;

皇帝默然不言，谢迟头眼昏花的感觉逐渐加重，终于身上酸软地栽倒下去。傅茂川伸手扶了他一把，皇帝则淡漠地摆了摆手：&ldo;扶太子去侧殿。&rdo;

&ldo;父皇……&rdo;谢迟眼前的一切已然都化作虚影，他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切着齿又说了一句，&ldo;求您彻查凶手，求您照顾好小蝉和孩子们……&rdo;

皇帝没有回应，他也再没有气力撑着多等了。傅茂川招手叫来了两个小宦官，无声地将他扶了出去。

那进宫禀话却冷不丁目睹太子被赐死的御令卫看得整个人都僵了，皇帝抬眼瞅了瞅，一声咳嗽：&ldo;你看见什么了?&rdo;

&ldo;……&rdo;那御令卫毛骨悚然，赶忙抱拳道，&ldo;臣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rdo;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ldo;退下吧。&rdo;

侧殿，谢迟浑浑噩噩地睡着，浑身无力，神志也混乱一片。

他睡得不踏实，于是觉得自己大概并不是在睡，而是正往黄泉走。他在混乱中看见小蝉、看见孩子们、看见爷爷奶奶，也看见父亲，看见皇帝。

小蝉一点都不知道他会被赐死，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乍然听到这事，她一定很难过。

谢迟感觉一颗心被紧紧揪住。

是他，是他先拿以死自证去赌的。他以为这场赌他必赢，可是他赌输了。

傅茂川把那盅酒端给他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是蒙的，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就是这酒他不得不喝。

这酒，能证明他的清白，他多怕自己有几分迟疑，就会让皇帝再生疑惑。

他越是干脆地喝下去，皇帝就越会信他。皇帝越信他，小蝉和孩子们便越安全。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