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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山人更吃懒残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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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人更吃懒残残

眼科主任说：“笑什么？看看食堂，就知道医院形势有多么严峻。这才是危机的本质！不是司命搞的，而是我们自造孽。医生和病人，不去手术室，只往食堂跑。乌泱乌泱，都什么人呐！病得这么重，胃口还如此好。欲壑难填呀。除了食客，还有观光者！人山人海，每个窗口都挤满了，还加塞插队！的确，吃的玩意儿五花八门，医院又有福利传统，发给餐补。虽然供应缺口很大，也蔚为壮观。一号机烤棒鱼，二号机炸油螺，三号机海鳝面，四号机鱼杂粥，五号机柽子粥，六号机毛蚬粥，七号机皮虾粥……至少是这么写的吧。我数了数，有人一买就是四五十个蟹肉包子呢……”

第一副院长高声说：“买这么多干什么呢？”他流露出大惑不解的神情，就好像他从未去过食堂。

眼科主任说：“带回家吃啊。”下面一片骚动。

第一副院长装出不知情的样子说：“家？船上哪来的家？只有公共生活区嘛。”

眼科主任说：“有人正在暗地里重建家庭，甚至偷偷生养孩子！被消灭的恶习死灰复燃了。就连医生也在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的话，就算平均一人一顿吃四个包子，一个家庭十来张嘴，得吃多少啊。还不可怕吗？就在院长眼皮底下，医院正在发生史无前例的人口爆炸。这条船怎能载下如此多人呢？再好的船也会被拖垮。这些自私的东西不相信医院了，以为只有靠自己传宗接代才能承续香火，真是什么无羞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全场哗然。第一副院长击掌：“如此看来，危机不小。这才让司命有了可趁之机。”

眼科主任说：“食堂用吃喝概念偷换了治疗概念，制造了虚假繁荣。瞧，它是全院最奢华铺张的建筑，与它相比，手术室算什么呀。什么人都来吃。你们看啊，黑发的，白发的，灰发的，红发的；自己能走的，搀扶着的，拄拐棍的，坐轮椅的；边吃边梳头的，边吃边打嗝的，边吃边放屁的，边吃边遗屎的；老头儿穿得跟儿童一样，一颠一颠走动，把炸油螺宝塔山一样层层抱起，都遮住眼眉了，还浪声跟人打招呼呢。光是早餐，有人慢慢吃到中午，哪里有时间去做治疗呢？这里还成了小道消息发布平台和谣言蜚语传播中心，可以随随便便对医院对医生评头论足，怎么得了！许多人拼命吃，唯一目的就是消耗光阴。但就算这样，到最后也吃不完，剩菜剩饭堆积如山，只好倒掉。说到底，食堂已成了腐败的渊薮，它滋养的是贪婪、奢靡、自私和懒惰，让人成天想着怎么占小便宜，再也不思治病。所以妖魔藏在食堂啊。”

杨伟目瞪口呆。以前他每天只等待医疗机器人发放食物。游玩中才第一次知有食堂。那是与火葬场相得益彰之所，是驱动医院的双轮之一轮，是挽救医疗事业的中枢。但现在知道它竟成了灾祸之源。这难道不是与万古教授建立新区的初衷背道而驰吗？他从疳唑那里买的精焰鬼还能升值吗？

眼科主任越说越来劲：“食堂把病人养肥，路都走不动。高热量高脂肪高蛋白，引发高血糖高血脂高胆固醇，这些被治愈的疾病回来了。接下来问题更严重。吃食堂的人越来越多，但哪有那么多材料供应？连鲨鱼卵也限量了，平均每三人才允许购一枚。资源能源空前紧张，已到枯竭边缘。难以想象一艘船怎能养活如此许多人。这是些什么人啊，看看那穷形恶相，愚昧，刁钻，凶蛮，麻木，除了赖活着，什么也干不了。噢，什么是活着？对于他们来讲，就是进食、排泄，然后再进食、再排泄。除此之外，什么也干不了！这就是花大价钱医治他们要达到的目的吗？但说是什么也干不了，一旦船上真有事，他们中胆大的，就会跳出来捣乱，破坏医院船。因此，航向问题并不第一要紧，如果不首先解决食堂问题，驶到哪里不也是一样吗？驱魔不从食堂做起，都是吹牛皮啊！”

杨伟听旁边有人小声说：“谁都知道这事儿要紧。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可都失败了。谁敢动食堂呢？每要改革，就发现有后台。听说食堂是第二副院长一手控制的产业。另外还有三分之一科室的主任在食堂拥有股份。像儿科医生，把非法生育的婴儿贩给食堂，做成大餐卖给贵宾病人吃呢。”

消化内科主任发言：“完全是无中生有夸大其词。想过没有食堂会怎样吗？农场的过剩产品怎么处理？船上的实验室还养了猴子，也要吃哟。动物伦理委员会在哪里？评评理吧。还有一点同情心吗？”

肝胆内科主任补充：“说到驱魔，核心是钱。谁来投资？早已用光了病人的预缴款。财务漏洞都没有补上，怎么好意思说食堂？医院一直负债经营，如果不是食堂提供利润，医院船还能开到今天吗？”

消化内科主任和肝胆内科主任是第二副院长的心腹。他们用食堂财力支持第二副院长竞争院长宝座。提出食堂问题的眼科主任是第一副院长的亲信。他抛出这个问题，真正目的是要打倒第二副院长。

会场气氛变得焦灼。杨伟巴望院长醒来，发表一言九鼎的谈话。但老头子仍然睡着。他又找万古教授，但无人像他。连美洛主任也不见踪影。杨伟就溜出会场。他拍拍自己的脸颊，确认不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