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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夜谈一（第2页）

震荡波的众多发明中有能够使用安全手段复制塞伯坦人的记忆数据的。但是，也具有一定几率的数据损坏风险。他不愿让孩子冒这种风险。可是……

他的语气，与其是在否定，倒更像是在求助：“我相信你不会说谎，如果你还有什么证据可以怎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通天晓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的诚恳和坦荡总能让这求证显得理所当然。让白虹完全感觉不到被质疑的委屈。

洁白纤长的指尖细细摩挲着手里合金点心盒子上的精致纹理，那是心上人于百忙之中为他亲手设计镌刻的图案。俊秀少年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语气温和，却在开口时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我不想徒增你的情绪负担，所以关于我重生的细节一直没有和你说。”指尖在盒面凸起的纹样上轻轻一顿，他抬眼望向对方，光学镜里盛着的温柔里藏着一丝委屈的涟漪，“我原本以为潜移默化，通过日常相处，你一定会确定我的归来。可既然我们今天已经说到这里了，我有必要把这段经历告诉你。”

金属盒面的凉意透过指尖漫开，却压不住话语里悄然流露的、被长久等待浸软的期盼，连摩挲纹路的动作都慢了几分，像是在借这熟悉的触感积攒着说出口的勇气。

通天晓看起来有点紧张。他很想迈前一步，但是他的双脚如焊死在地板上。“不论你是我的爱人还是孩子，都没有必要对我刻意隐瞒。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少年绽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用尽量轻松得意的语气开始了他的讲述：“我在井底，见到了普莱姆斯的影像。和殿堂壁画差不多，那个老头就是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威胁他，必须承诺我献祭之后，还能让我好好地重新回到我的伴侣通天晓身边！并且承诺，以后永远不再打我们的主意。否则，我就引爆自己，带着他最后的使徒一起玉石俱焚！”

他不无庆幸地说：“当时我就想，这只不过是小赌一把。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他不同意，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你当时也在，我没法真的去做伤害塞伯坦的事情，是吧？”

“幸好，他答应了！”白虹“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我再次醒来，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新生儿，供那些机器昆虫挑选。后来的事情，不用我说了吧？”

“普莱姆斯曾经说，我们再次重逢并不见得是好事。原来他早料到了我们会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或者，我有理由怀疑他可能会故意影响你的判断，来看我们的笑话。”

通天晓轻轻叹了口气：“你可以用其它更理智的方式来宣泄你对现状的不满情绪，而不是故意诋毁神祗。不过……”

他目光中的忧虑，像是深邃夜空中划过的一抹阴云：“如果你真的这样对待普神，我恐怕这种行为已经极大地冒犯了神明。”

白虹出生于塞伯坦内战最残酷的时代，向来不相信神话传说的真实性，对这位祖神自然毫无敬意。很遗憾，他第一次直面真正的祖神，却偏偏又是这样糟糕的情况。

通天晓试探着开口：“不得不说，我们确实足够幸运。若不是普神的仁慈和宽容，或许我们根本没有相见的可能。你应该已经了解他的本领了。按照白虹一贯的行为逻辑，面对绝对的强者，理应保留最起码的谦恭和谨慎。”

他紧盯着少年，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如果你是引风，我仍想要向你提出我的建议——在适当的时候保持这种作风。毕竟，他是我们的祖神，是他创造了我们的种族，赋予了我们生命与灵魂，以及这颗星球作为我们种族的栖身之所。”

白虹眨了眨光学镜，不经意间，那一圈浅蓝闪了闪。

现在，他实在不想和通天晓在是否要尊敬神祗这种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上展开争辩，毕竟，还有更为紧迫且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因为，刚刚通天晓说——如果我是引风？

这大卡车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但你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我那个时候……”

少年垂下目光，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或许也能想象得出，我那个时候已经烧糊了。”

他笑了笑，极力让通天晓相信自己对此毫不在意。就好像不在意，伤痛就不曾存在。

“……意识也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我哪还能顾得上那么多呢？”

他得意洋洋地看向通天晓：“幸好，我在制裁部历经千锤百炼，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否则，早在报应号上，我就已失去自主意识了！”

他缓缓抬起头，用那双纯净的莹白色光学镜，专注而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你，是我在弥留之际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执念。”

那光学镜，宛如两泓被月光彻底浸透的液态银河，在客厅柔和灯光的轻抚下，流转着细碎而又温柔的星芒，仿佛每一道光芒，都是从心湖深处荡开的层层思念，将永恒不变的眷恋，凝成这如梦如幻的液态星光。通天晓的目光，瞬间被这双光学镜深深吸引，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卷入其中，整个人几乎要淹没在这片美到极致的纯净光芒里。

然而，也正是这片极致纯净的皎洁，让他心底泛起一丝警觉。他意识到面前这个狡猾的家伙，极有可能正在进行一场堪称完美的表演。

通天晓悲哀地想：恐怕这骄傲的杰出少年忽略了一个自身与以前的白虹一点至关重要的差别——

他凭借着以往对各项信息的整理分析，敏锐地发现了诸多少年与白虹的不同之处。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每当引风情绪剧烈波动时，光学镜中便会显现出一圈极其浅淡的蓝，犹如平静湖面泛起的细微涟漪，虽不明显，却极惊艳。

因为短暂，或许引风自己并不知情。

而此刻，那抹标志性的蓝色并未在这皎洁的光学镜中出现。

不过，通天晓同样十分确信，即便引风此刻的表现存在表演的成分，这也并不代表他是在刻意说谎。以他对这少年的了解，加入些许表演元素，只是想要说服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

或许，这个孩子自己才是被那些来自白虹的记忆骗得最惨的那个。

通天晓想，如果自己没有前往科技部寻求助力，恐怕此刻内心最后的防线早已被攻破，情感的天平也会彻底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