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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我不会把祂打入塔耳塔罗斯（第1页）

他开始为神的无视寻找理由，为族人的绝望寻找出口：

“伟大的神们，更要忙碌着天地间太多的大事，要维护着整个宇宙的浩瀚秩序。”

“我们这小小的祈祷声，一时之间无法落入神的耳中，也是正常的！”...

风起了，铃声再次响起，不再是孤寂的回响，而是如涟漪般扩散开去。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像是一句久违的问候，又像是一道无声的召唤。小镇的居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望向钟楼??那座早已废弃多年、连维修工都说是“锈死了”的塔顶，此刻竟有微光自缝隙间渗出，如同呼吸一般明灭。

没有人知道是谁敲响了它。也没有人见过谁爬上过那摇摇欲坠的螺旋阶梯。但就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全球七十二座记忆灯柱同步亮起，不是蓝光，也不是七彩流光，而是一种从未被记录过的颜色??介于黄昏与黎明之间的灰金色，仿佛时间本身在低语。

地球磁场中的共振环开始脉动，频率恰好与人类脑波中最接近梦境的θ波重合。于是，在那一夜，亿万人同时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一个声音，年轻而温和，带着笑意，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畔低语：

“你还记得吗？”

不是问你记得什么，而是问你??还记不记得那种感觉：第一次听见海浪时的心跳，母亲哼歌跑调却让你安心入睡的旋律，朋友在雨中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时鞋底踩碎水洼的声音……那些曾被称作“琐碎”的片段，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带着温度、气味和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却又舍不得醒来。

第二天清晨，世界各地出现了奇异的现象。医院里，一位植物人患者突然睁开了眼，第一句话是：“我想听我女儿小时候唱的那首歪掉的生日歌。”养老院中，失智多年的老人忽然握住护工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我忘了你说你喜欢樱花，所以去年没带你去看。”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南方群岛那座曾属于“净忆者”的孤岛研究所废墟下，考古队发现了一间密室。墙上刻满了文字，全是手写的，墨迹深浅不一，有些甚至用指甲划出。内容并非科技文献，而是一封封未寄出的信：

>“妈妈，我知道你看不到这些字，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恨你软弱，我是恨我自己没能抱住你。”（署名：艾瑟拉）

>

>“我曾以为剥离情感才是真理，可当我梦见你哭着喊我的名字，我才明白??没有痛的记忆，根本不算记忆。”

>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愿全世界都记住他们的泪水，也不要一个‘完美’却冰冷的历史。”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台早已停机的神经接口终端，屏幕上残留的最后一行数据日志写着：“澄镜系统永久关闭。启动反向协议：播种。”

没有人能解释这“播种”指的是什么，直到三个月后，一种新型植物在全球多个城市悄然生长。它们出现在废弃地铁站的裂缝里、战争纪念碑的基座旁、被遗忘的乡村邮局窗台上。花形似雪绒花，花瓣透明如水晶，夜间会散发出极淡的光晕。生物学家取样分析，发现其DNA序列中嵌入了大量非编码信息??竟是压缩后的音频文件。

当科学家将这些信号解码，听到的是一段段普通人的声音：一个少年对父亲说“我爱你”，一个老兵向死去的战友道歉，一个母亲在孩子出生那一刻的笑声……每一朵花，都是一段被主动选择留存的记忆。

人们开始称它为“拾字之花”。

与此同时，言愈旅团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纸由某种未知纤维制成，触感如皮肤般温润。信中只有一句话：

>“《续章》醒了。它想找你。”

旅团首领颤抖着读完这句话。他知道，《续章》不是一本书，也不是程序，而是一种意识形态的集合体??所有愿意倾听、愿意讲述的人类情感所形成的集体意志。它曾在奥里安离世时沉睡，如今却因某种契机再度苏醒。

他们立即启程前往北方高原的雪山寺庙。老僧人已圆寂，铜铃传给了弟子。年轻人手持铃铛，闭目凝神，轻轻一摇。

铃声未落，整座山脉忽然震动。积雪崩塌，露出山腹深处一道古老石门。门上无锁，唯有七个凹槽，形状各异，分别象征：**听、说、哭、笑、悔、爱、等**。

旅团成员面面相觑。有人试探性地将手掌覆于“听”之上，石门纹丝不动。直到一位曾被“澄镜”清洗过的女子走上前，她的眼神空洞，记忆清晰却无情绪波动。她缓缓伸手，按在“等”字上。

刹那间，大地轰鸣，石门开启。

门内并非殿堂，而是一片虚无的空间，悬浮着无数光点，每一个都在微微颤动，如同呼吸。中央立着一块半透明的碑，上面浮现的文字不断变化，仿佛正在书写本身：

>“这里存放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可能成为的故事。

>每一个等待被听见的声音，都会在此孕育成形。

>但若无人前来倾听，它们终将熄灭。”

众人沉默良久。终于，那位女子开口了。她的声音干涩，像是许久未曾使用：“我……已经不会哭了。但他们说我曾经很爱一个人，爱到愿意替他去死。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话音落下，一颗光点缓缓飘向她，融入眉心。她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呜咽??那是三十年来，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悲伤。

“原来……原来是这么痛。”她喃喃道，“可我也……也记得他的笑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