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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第1页）

乔氏叹口气背过脸去，母子俩喝着带冰碴的凉水，吃着一口一块要来的窝窝，凑合着吃饱了肚子。天已傍晚，乔氏解开被子母子二人抱在一起，靠在关帝前的供桌上睡着了。

乔氏母子在凛冽的寒风中一路乞讨，艰难地步行了三天，走到开口市西郊，在一户阔绰的门楼前止住了脚步，左胜利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对着门缝喊：&ldo;爷爷奶奶给口吃的吧？&rdo;

漆黑的大门内立刻传出汪汪汪地狗叫声，乔氏将胜利从台阶上拽下来，双手紧握烧火棍，停了片刻不见有人出来，乔氏在门外喊：&ldo;大伯大娘给口剩饭吃吧？&rdo;

一个和左胜利年龄相仿的少年牵着狗开门出来，睥视地瞅瞅胜利，说：&ldo;没有吃的，快滚开！&rdo;黑白花相间的大狗一窜一窜地狗仗人势，吐着血红的舌头，汪汪汪地狂叫，好像要把她们母子一口吞进肚子里。

乔氏将胜利拉到身后，哀求道：&ldo;少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rdo;

&ldo;谁是少爷？&rdo;少年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用力拉住拴狗的铁链，说：&ldo;剩饭剩菜留着喂狗呢，再不走俺要放狗咬你们了！&rdo;

&ldo;你敢？&rdo;左胜利怕狗咬着母亲，夺下娘手中的烧火棍，站个骑马蹲裆式，嗔目而视少年。

少年神气地伸出大拇指，说：&ldo;啊！真有要饭吃的拉葛针，穷横的？大花，上！&rdo;说话间少年拍了拍狗头，用食指一指乔氏母子，松开了拴狗的铁链子。乔氏见势不妙，拽住胜利一条胳膊掉头就跑。那狗依仗在自己的家门口，越发地厉害，狂叫着扑过来，一口叼住左胜利的脚脖子，疼得胜利哎哟哎哟直叫唤。乔氏这时突然来了力量，捡起烧火棍，咚！咚！连续两棍打在大花狗的耳朵根上。大花狗也欺软怕硬，松开口夹着尾巴，吱吱叫着跑回家。

乔氏拉起胜利，顾不得看伤势如何，一瘸一拐地跑出村外。在一座麦秸垛边停了下来。乔氏回头瞅瞅无人追赶，薅了几把麦秸铺在地上，叫胜利坐下，看看儿子的裤腿，已是血肉模糊，心疼得乔氏直落泪，乔氏绾起胜利带血的棉裤腿，发现儿子又瘦又黑的脚脖子上有对称地六个狗牙印，有两个牙印已插入大筋和骨头之间，所幸的是大筋没被咬断，却斯下来指头大一块肉皮，殷血的鲜血唿唿地向外冒。乔氏在被子破口处撕下一块套子捂在儿子腿上的伤口处，灰黑色的套子慢慢被血浸透变成紫红色。乔氏解下自己的绑腿带，将胜利的伤口用力缠住，看看天色已晚，架着儿子的胳膊进了开口市。

&ldo;大叔！请问开口市政府在哪里？&rdo;乔氏拦住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问。

男子疑心重重地望望乞丐般的乔氏母子，摇摇头说：&ldo;不知道。&rdo;

&ldo;大爷！往市政府去路咋走？&rdo;乔氏挡住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年人问。

老年人上下打量乔氏，说：&ldo;你打听市政府干什么？想到市政府去要饭呀？&rdo;

&ldo;俺不是去市政府要饭，是去找一位副市长。&rdo;乔氏说。

&ldo;啊！那你是去市政府闹事呀？&rdo;老年人说，&ldo;俺劝你别去闹，闹也解决不了问题。人民政府人民要爱护，那里边的工作人员指标也不高，他们也吃不饱肚子，瓜菜代，瞎叫政府做难。还是串串门要口吃的，混饱肚子坚持一下，窝窝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rdo;

乔氏干脆直说：&ldo;大爷，俺不是去闹事，是找孩子他爹，他爹在市政府当副市长。&rdo;

&ldo;啊？&rdo;老年惊讶不己，说：&ldo;原来如此，你不早说，这地方叫北门外，你顺着这条街往南走，开始是北长街过一个小十字路口，再往南叫南长街走到头，就看见了清风楼，到那里你再打问，给你说的多喽你也记不住。&rdo;

乔氏按照老年人的指点，经过北长街来到南长街，儿子胜利一颠一簸地走着，对娘说：&ldo;娘！找个地方歇会儿吧，俺脚疼的走不动了。&rdo;

乔氏扶着儿子又向前走了一截儿，让胜利坐在街东一块石头上，说：&ldo;你坐下歇着，娘到西边门口要点吃的，天快黑了，万一找不到你爹，咱得吃物件呀！&rdo;乔氏柱着烧火棍上了街西门口的台阶，一手扶住门框咳嗽数声，壮着肚子喊：&ldo;大婶大叔给口吃的吧？&rdo;

门内有个妇女说话了：&ldo;黄阿姨，门口有要饭的，你去打发走。&rdo;

&ldo;哎！&rdo;黄阿姨掀开锅拧了一口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来到门口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脏老太婆低着头扶着门框喘气，又瞧见东墙根坐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脚上红乎乎地好像是血，心疼地说：&ldo;给，接住吧，真可怜！那孩子的脚上咋这么多血？&rdo;

乔氏双手接过玉米面饼子，点点头说：&ldo;多谢，孩子的脚是被狗咬伤的。&rdo;抬头看看这位好心人，不禁大吃一惊，脱口而出，&ldo;你不是大嫂黄菊吗？&rdo;

黄菊拧着眉头仔细一瞅，非常惊讶，忙把乔氏拉到街东，问：&ldo;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rdo;

&ldo;唉！老家都揭不开锅啦？&rdo;乔氏说。

&ldo;这孩子是谁？&rdo;黄菊诧异地问。

&ldo;这是胜利，胜利！快叫大娘。&rdo;

&ldo;大娘！&rdo;胜利皱着眉头忍着疼痛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