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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邓艾（第1页）

不过这本来也是刘邈授意张鲁去做的事情。

百家复兴，诸子复兴，其目的并非是要将好不容易统一的思想再次给弄乱。

相反。

百家复兴的意义，恰恰是整理归纳总结先贤的看法，然后在辩论中重新找到...

北风卷过金陵宫阙的飞檐，吹得铜铃叮当乱响。刘邈负手立于丹墀之上，目光如刀，划过那幅巨大的天下舆图。幽州、冀州、并州……一个个地名在他眼中燃起烽火，仿佛早已预演过千遍的棋局终于落子。

“柴火？”身旁的谋士荀谌轻笑一声，“陛下所言，可是要烧尽河北残雪？”

刘邈不答，只缓缓抚过地图上邺城的位置，指尖停顿片刻，继而南移，落在青州临淄。“袁谭也派人来了，昨日到的驿馆，今晨递了国书??劝朕坐视袁尚覆灭，许以岁贡三十万斛粮、战马五千匹。”

荀谌眉头微皱：“袁谭素有野心，此举无非是想借胡人之手除其弟，再以勤王之名入主邺城。他若得势，必不逊于今日之袁尚。”

“所以不能让他如意。”刘邈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袁尚虽昏聩，然尚知天命所在；袁谭则不同，此人狼目鹰顾，自诩英雄，若令其统一北方，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他转身踱步至案前，提起朱笔，在一张黄绢上疾书数语，掷于荀谌手中。

“即日起，命幽州刺史张?整军备战，调辽东乌桓亲汉部曲南下集结于右北平；另遣细作潜入涿郡镇北营，暗中联络轲比能麾下不满之酋长，许以金帛爵位，诱其内讧。同时……”他顿了顿，眸光森寒，“放出风声，就说西赵愿收容‘受迫害’之南匈奴部众，凡愿归附者，赐田免税，子女可入学堂，习汉礼。”

荀谌一震：“陛下是要反用《迁胡令》？”

“有何不可？”刘邈冷笑，“袁尚学我纳胡，却不知根本不在土地，而在人心。他以利诱之，以威压之，岂能得其死力？而我，则要让他们知道，何为真正的‘化夷为夏’。”

话音未落，殿外忽有急报传来：北地密探急奏，鲜卑轲比能已于三日前斩杀两名抗拒迁徙的汉民里正，并以此为由，向朝廷索要居庸关以南五十里之地作为“牧马场”，否则将“护民北归”。

刘邈闻之，非但不怒，反而朗声大笑：“好！好一个‘护民北归’！他这是在替我逼袁尚失尽民心啊。”

他当即下令：“传旨幽州，准轲比能暂驻关外，但不得越雷池一步。若有异动，格杀勿论。另派使者携诏书与绸缎百匹、铁器十车前往其营，宣慰之余，暗察虚实。”

与此同时，邺城之内，已是风雨欲来。

自袁尚写下“孤愿称臣，乞师北伐”八字后，寝宫便夜夜灯火不熄。他召来旧日讲经的博士伏完，命其草拟降表，字字斟酌，句句含羞。待写至“伏惟陛下圣德广被，六合归心，臣虽僭号，实怀惭惧”时，竟掩面痛哭，良久不能言语。

就在此时，审配再度求见。

“陛下！”他几乎是撞开宫门而入，甲胄未解，脸上犹带风尘，“幽州急报：轲比能已派骑兵三百入塞，劫掠昌平百姓，焚毁仓廪十余座！更可恨者，他们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宣称奉了朝廷密令，清剿‘暴虐汉官’！”

袁尚猛地抬头：“荒唐！朕几时下过此令？”

“自然没有。”审配咬牙切齿，“但这正是可怕之处??轲比能已不再掩饰其野心。他这是在试探您的底线，也在向其他胡酋昭示：只要打出‘奉旨行事’的幌子，便可肆意妄为！”

袁尚浑身发抖：“那……那现在怎么办？出兵吗？”

“不能出。”田丰此时也赶到，面色凝重，“眼下冀州兵马不过五万，且多为新募之卒，未经训练。若贸然与鲜卑开战，一旦失利，恐引发连锁叛乱。更何况……”他压低声音，“并州那边，尚未南迁的南匈奴老弱已有异动，据报有人私通刘邈，欲引西赵军入境。”

殿内一片死寂。

袁尚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手推动的《迁胡令》，如今已如脱缰野马，不仅未能巩固江山，反而成了撕裂社稷的利刃。胡人借朝廷之名行割据之实，汉民视官府如寇仇，而四方强敌环伺，皆欲分一杯羹。

“朕……真的走投无路了吗？”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小黄门再次入殿，呈上一封从金陵辗转送来的回信。

袁尚颤抖着拆开，只见纸上寥寥数字：

“可保卿性命，不可保卿帝位。若肯削去尊号，献河北六州版籍，朕当亲率大军北上，荡平胡患。否则，天命难违。”

短短二十余字，如雷霆击顶。

审配当场跪倒，泣不成声：“陛下！万不可允！一旦去帝号，袁氏百年基业就此断绝！即便苟活，也将沦为千古笑柄！”

田丰却沉默良久，终是叹道：“如今之势，非耻辱与否的问题，而是存亡之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能借刘邈之力驱逐胡虏，重整河山，他日或可徐图再起。”

“再起？”袁尚苦笑，“等我成了庶人，连性命都握在他人手中，还谈什么再起？”

他说着，忽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墙上飘摇的赵国旗幡。那旗帜已被风吹得破烂不堪，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燎过。

“你们可知，父皇临终前对我说过什么？”他低声问。

无人应答。

“他说：‘吾儿，帝王之位，从来不是坐稳的，而是抢来的。你能守住，便是天命；守不住，便是气数已尽。’”袁尚闭上眼，“如今看来，我的气数，终究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