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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1 安西都护继任者（第2页）

危急之际，远方又现烟尘。一面“裴”字大旗迎风招展??竟是转运使裴耀卿亲率河东运卒千人兼程赶来！

原来张岱密信抵京当日，裴耀卿即联合御史台联名上奏，揭露朔方私盐资敌之罪，并请求增派官员协同查办。玄宗震怒，特许裴耀卿持节西行，会同张岱共理此案。

两军对峙于乌池之畔，剑拔弩张。裴耀卿策马上前，手持圣旨高喝：“奉天子诏，着协律郎张岱、转运使裴耀卿共同主持盐州盐政改革事宜，凡阻碍公务者，以谋逆论处！尔等敢抗旨乎？”

对方将领犹豫再三，终率军撤退。

风波暂息，张岱与裴耀卿于营中相见。老臣执其手，眼中含泪：“贤侄，你做得对。但也要明白，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当晚，二人密议至深夜。裴耀卿透露：李林甫已在朝中散布谣言，称张岱“勾结回纥，伪造密档，意图陷害功臣”，并唆使御史弹劾其“越权行事，激变边疆”。更有风声传出，信安王或将上表请辞兵权，以“逼宫”方式迫使朝廷妥协。

“他们要用道德绑架天子。”张岱冷笑，“一边是‘忠臣委屈’，一边是‘小臣构陷’，让陛下不得不保全功臣，牺牲新政。”

“正是如此。”裴耀卿叹道，“所以你必须拿出无可辩驳的铁证??不仅是账目，更要有人证当场对质。”

张岱沉思良久，忽问：“若我们将那批走私盐船截获于边境，且当场擒获交易之人，是否足以定罪？”

“若能如此，便是扳倒他们的关键。”裴耀卿点头，“但此事极险。对方必然重兵护航，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

“那就设伏。”张岱眼中寒光一闪，“我已查明，每月十五前后，朔方必有一艘盐船经灵武渡河，北运漠北。今夜恰逢中秋，月黑风高，正是动手之时。”

计划迅速部署。张岱亲率精锐八十人，伪装成商旅，埋伏于黄河古渡口附近。陈?领骑兵绕道上游，切断退路；裴耀卿则坐镇大营，以防敌军反扑。

子时刚过，果然见一艘大型漕船顺流而下，船身吃水极深，显是满载。靠岸后，数十名蒙面人迅速卸货，与等候已久的回纥商人交接银帛。

“动手！”张岱一声令下，火箭齐发，点燃岸边干草堆。火光冲天而起，伏兵四出。混乱中，一名汉人管家模样的人试图跳河逃走，被陈?亲手擒获。

审讯之下，此人供出惊人内幕：他乃李林昭家奴，此次前来接应，携带李相亲笔密信，允诺“事成之后，加赠良马百匹”。更令人震惊的是，船上不仅有粗盐三千石，还有大唐制式铠甲五百副、劲弩二百张??竟是用盐换取军械！

“这不是走私。”张岱盯着缴获的兵器，声音冰冷，“这是通敌卖国！”

翌日，张岱押解俘虏与赃物直赴盐州城下，在城门前当众宣读供词，并邀请当地士绅、商贾、军民围观。随后，他又令人将缴获的铠甲陈列于市，质问守城将领：“这些兵器，可是朝廷拨付给朔方军的军资？为何出现在贩盐船上？”

舆论哗然。连原本支持信安王的部分军官也开始动摇。

第三日，长安急诏抵达：玄宗览毕全部奏章，龙颜大怒，下旨彻查朔方盐案，暂停信安王节度使职权，召其回京述职；同时任命张岱为“盐政巡察使”，全权处理西北盐务改革，并授权其整顿边军后勤系统。

圣旨宣读完毕，全城震动。百姓焚香拜天，谓之“盐神显灵”。

然而张岱并未松懈。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李林甫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信安王一旦失势，势必反扑。他立即上疏建议：推行“盐引法”，即由朝廷统一发放盐引（专卖凭证），商人凭引采购、运输、销售，所得利润三分归国库，三分补边饷，四分作地方公用；同时设立“盐税监院”，直属户部，杜绝节度使插手。

此外，他还提议赦免因“私盐”获罪的普通百姓，仅惩办官商勾结、大宗走私者，以安民心。

疏奏送达之日，正值冬至大朝。玄宗当廷宣布采纳张岱之策，先行于陇右、河西两道试行，并赐其紫袍玉带，授正五品上阶，加食邑三百户。

消息传回盐州，万人空巷。老灶户们齐聚乌池湖畔，将那罐“万民盐”埋入湖边土中，立碑曰：“盐归其正，始于斯日。”

张岱独自登上湖畔高地，望着夕阳染红的盐晶大地，久久不语。宇文宽此时自京中来信，写道：“朝中风云变幻，君如孤峰立雪，虽荣犹险。然天下之事，总需有人先行。燕公有孙如此，九泉可慰。”

他收信入袖，轻声道：“祖父，我未曾辱没张家门风。”

夜风吹拂，湖面泛起层层银浪，仿佛无数碎镜映照出过往与未来。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前方仍有暗礁与狂澜。但只要初心不改，纵使千夫所指，亦当砥砺前行。

盐政之变，不过开端。大唐积弊如山，他要一桩桩掀翻，一件件重整。为此，哪怕身陷囹圄，魂断黄沙，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