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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穆羽说着说着，又自己停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看流徵，道：&ldo;我说这些，师兄不会觉得烦吧？&rdo;

&ldo;你要说就说，问我做甚。&rdo;流徵答毕，自顾自料理起火堆来。

得他这句话，穆羽反倒放了心，权作是自言自语了。他放缓了语速，低低诉道：&ldo;其实我找她报恩的时候，她就说过不需要。要我的余生相伴，只是她随口玩笑而已。但这种事，如何能拿来开玩笑啊。为此一诺，我放下了一切，甚至欺瞒师门……她还说，是因为不喜欢我的长相……&rdo;他说到这里，伸手扶上了额头，掩去自己满目的戚然，&ldo;我承认，硬要留下报恩，大半是因为赌气。但相处之后，我觉得，她不要我的余生，只是怕耽误了我。如此一来，我便更不能辜负她……可原来，这都是我自以为是……&rdo;

流徵皱了皱眉头，道：&ldo;如何就&lso;自以为是&rso;了？&rdo;

穆羽苦笑着，道：&ldo;我自以为留在她身边，多少也有护卫照顾之用。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为我造屋舍，找食物，甚至还传了我一套养息的心法……而我，口口声声说要报恩，什么也没做不说，还差点害死了她。她救我于危难，而在她危难之时，我却连阻止同门都做不到……她说得对，我的余生，还不如一瓶子仙泉水有用。&rdo;

这番话下来，连流徵也无话可说了。

穆羽愈发压低了头，声音亦更低弱，&ldo;她一定已经忍耐了很久。是我太自以为是，非要到她忍无可忍，才能明白她的心情。可即便她已忍无可忍，却还在为我着想。她说要我为她远行，画下名山大川给她，其实是怕我难过，故意宽慰我而已……如此用心，我除了答应，还能如何？可我……&rdo;他苦恼地叹了一声，语气已然哀怨，&ldo;可我不会画画……&rdo;

流徵见他这般，也不说话，只是抬手摁上他的头，轻轻揉了揉。

察觉那只手的力道，穆羽敛了情绪，释然而笑。他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对流徵道：&ldo;多谢师兄听我唠叨。&rdo;

&ldo;不谢。&rdo;流徵收回手去，淡淡应道。

穆羽笑望着他，道：&ldo;若我日后有烦着师兄的地方，请师兄一定直言相告。不然我后知后觉的，未必能体察。&rdo;

&ldo;这是自然。&rdo;流徵看他一眼，道，&ldo;你也是。有什么就说。口是心非，终究是自己吃亏。&rdo;

穆羽抿着笑，也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流徵见他如此，也不在这话题上多做功夫了。他看了看天色，对穆羽道：&ldo;天就快亮了，再去睡会儿吧，一早还要赶路呢。&rdo;

穆羽应了一声，站起了身。他刚要告辞，忽觉一股魔气森烈，自上而下迫压而来。流徵亦有察觉，起身戒备。

穆羽紧皱了眉头，抬手唤道：&ldo;翀！&rdo;

短矛应声而来，稳稳接在了穆羽手中。他持了兵器，毫无迟疑地迎向那魔气去。流徵心想阻止，却迟了一步，只眼看穆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正值日夜交替之际，当空皎月暂敛了光华，任黑暗笼罩四野。穆羽凝神环顾，出声喝道：&ldo;何方妖魔！&rdo;

回应他的，是一声急切而慌张的呼唤：&ldo;穆羽！&rdo;

黑暗之中，穆羽看不清说话之人。但那个声音，他早已熟悉。

&ldo;曲乔？&rdo;他半是惊讶，半是欢喜，如此唤了一声。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看体形身量，确是曲乔。她低着头，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不住地颤抖，似是惊恐。

穆羽不免担忧，上前几步，问道：&ldo;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rdo;

她站定了步子，依旧低着头，也不回答。他不明就里，又走近了些，关切问道：&ldo;怎么了？&rdo;

&ldo;我……&rdo;她低低开了口，声音微弱而凄惶。

他听不清她的话，便又近了些。见她颤抖不停，他收起短矛，伸手摁上她的肩膀，劝慰道：&ldo;没事……&rdo;

他话音未落，她抬起了头来，狞笑道：&ldo;有事啊。&rdo;

看清她的容貌时，穆羽不禁一怔‐‐那张脸面上并无五官，只是一团缠绕的黑气。他心知不妙，正要退开，可哪里还来得及。眼前之人倏忽变化，出手攻向了他的心口。手指如刀锋般刺入，迫他叫出了声来。他这才看清，那伪作曲乔的，是个满目狠厉的少年。森郁魔气从他身上溢出，浓烈得叫人窒息。

&ldo;还当是什么厉害角色呢。真没趣。&rdo;少年语带嘲讽，如此评价。

这般言语，穆羽自不理会。他一把握住那少年的手腕，正要起诀做法，却不想，心口一阵绞痛，竟让他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少年冷笑道：&ldo;可别动，动了更疼。乖乖让我取了金蕊，我自然给你个痛快。&rdo;

穆羽却是一笑。他强忍痛楚，令道，&ldo;翀！&rdo;

眼看短矛要行攻击，那少年手指一收，扼住了穆羽的心脉，只差一分力道，便能取穆羽的性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喝令一声伴清光一片，由远及近：&ldo;濂！&rdo;

但见一柄长镰疾飞而来，刃口冷若寒月，直直切向那少年的手腕。

这般攻击之下，少年只得抽手退避。

长镰一击落空，飞旋着回到了主人手中。流徵持镰，挡在了穆羽身前，冷然望着那少年。

少年在不远处站定，舔了舔指上的血迹，笑道：&ldo;呵，差一点呀……&rdo;他笑容一敛，又道，&ldo;就陪你们认真玩玩吧。&rdo;言罢，他抬手一招，唤来长剑一柄。那剑三尺长短，通身晶莹，如冰凝雪锻。他持剑一指，振落点点霜华，随风轻舞。

&ldo;殛天剑侍？&rdo;流徵微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