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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第1页）

董小宛点头道：&ldo;儿媳也知洪贼是假传王命，不过现在如果不将错就错，将来便会弄假成真，到那时就无办法可想了。&rdo;

冒嵩公略为沉吟一下说：&ldo;你的话虽有道理，可你这一去…　&rdo;

董小宛不等他说完便语气坚决地说道：&ldo;儿媳自入冒家，承蒙二老不以卑贱见弃，公子又异常恩爱，儿媳受如此厚恩，当感恩图报，今日正是小宛报恩之机。请您放心，儿媳此去，一不变贞洁，二不玷污冒氏，三不连累公子，生离时刻，儿媳也别无多语，望老爷劝慰公子，要善保玉体，孝待双亲，切勿以薄命人为念。老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熟知古今故事，定知道此推辞不掉，儿媳此去叩别婆婆，还望您老善劝婆婆，不能悲伤，致损慈体。&rdo;

董小宛说罢泪盈盈下拜，冒嵩公掩面而泣道：&ldo;想不到亡国的大丈夫，竟不能庇护一儿媳。&rdo;垂泪挥手道：&ldo;吾儿去吧。&rdo;

马老恭人正在一把铺着狗皮的椅子上打盹，全然不知发生的变故。董小宛走到马老恭人的椅子前，跪拜道：&ldo;婆婆，儿媳奉召要往苏州暂住几天，不多日就会回来，方才已和公公说好。来人在厅上等待，儿媳稍去收拾，马上就走。&rdo;

马老恭人突然被惊醒，吃惊地问道：&ldo;怎么？是什么人招你，这么匆忙？&rdo;

董小宛不敢和她多说，便说道：&ldo;皇太后有旨，命孩儿进宫教习针绣，此番一去，我们全家会有大恩遇的。&rdo;

&ldo;那么吾儿此去，不知何日才能回来？你最好还是别去，反正我们家不受清朝的荣封，你就别去了。&rdo;

董小宛有些急了，便说道：&ldo;不去就是违命，那还了得！我不久便回来看望婆婆，您老人家就请放心吧。&rdo;说完又盈盈拜了四拜，站起身来，忍着悲痛道：&ldo;婆婆保重，孩儿去了。&rdo;

董小宛急匆匆走进自己房中，见苏元芳倒在自己床上，正掩面悲啼呢。刘嫂呆呆地坐在书桌之前，她一见董小宛来了，便站起身，急忙问道：&ldo;怎么？方才听冒夫人说了，你怎会如此糊涂？你不能答应呀！你这一去，辟疆他回来了怎么得了。&rdo;

董小宛并不回答，只是看着她，突然走到跟前，扑嗵一声跪下，说：&ldo;姐姐，妹子这回又要你帮助我了。&rdo;

刘氏一把将她扶起。

&ldo;有什么话好说，难道这回要我代你去么？&rdo;

董小宛已经止不住的泪珠滚滚而流，说：&ldo;不是，要姐姐陪着我一同去。&rdo;

刘氏一听，便慷慨道：&ldo;说实话，你孤身一人去，我也放心不下，陪着你去有个照应，这更好。&rdo;

&ldo;那就请姐姐赶快去拿几件衣服，打个小包袱，速去速来。&rdo;

这时，苏元芳在床上又大哭起来，自从她与董小宛相知以后，已亲如姐妹，大小事都要和董小宛商量。

董小宛走过去，忍住眼泪劝道：&ldo;此去有刘大姐同行，我还有希望回来，到时我们还会一同绣花的，我这一走，夫君不在家中，你肩上的担子不小啊！切不可损了身体。&rdo;

&ldo;可是，你这是自投虎口啊！&rdo;

&ldo;唉，姐姐，你就不要太担心了，我不是自负聪明，过去发生的事，你是知道的。再说，这次有刘大姐一起去，不会出大问题，当真我就没有防身之计吗？我到那里会见机行事的。&rdo;同时低头和苏元芳说：&ldo;把柄放公公那里，有了把柄就能脱身。想想公公是什么人？会同意我去吗？&rdo;

苏元芳将信将疑地说：&ldo;此话当真？&rdo;

&ldo;我骗你做甚？&rdo;

这时，刘嫂已拎了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董小宛拿块手帕揩去脸上的泪痕，又替苏元芳试去泪痕，叮嘱道：&ldo;姐姐，婆婆年老心慈，你要好生照料，我去了。&rdo;

她和刘嫂往外走时，对刘嫂说：&ldo;姐姐，恐怕得委屈你一下。&rdo;

刘嫂瞪眼看着她，小宛对她附耳说：&ldo;我对他们说，你是我身边的贾妈。&rdo;

&ldo;管它呢，合适的话，就这样称呼，本来我就像个大脚妈子。&rdo;刘嫂突然问道：&ldo;你的包袱呢？&rdo;

董小宛摇摇头：&ldo;这就不用了，到那里还愁没有衣裳吗？我们还是走吧，他们怕是等得不耐烦了。&rdo;

她转身拉开抽屉拿了把利剪揣在怀里，这是把有名的杭州剪刀。走出房间时，又朝苏元芳说道：&ldo;姐姐，我走了。&rdo;

苏元芳听了董小宛一番谎话，信以为真，倒不那么伤心了，便说：&ldo;我送你出去吧。&rdo;

董小宛走出前厅，辞了苏元芳，便坐到轿里去。殷应寅恐怕发生变故，赶忙吩咐起轿。刘嫂跟在后面上了小轿。众人簇拥着大轿小轿，径奔如皋县衙而去。

轿子一到县衙，旗将阿司镇就叫上船。殷应寅也怕夜长梦多，叫轿子直接抬到南门外上船。

一路行程，殷应寅对董小宛极尽谄媚之能事。船到江阴时，董小宛戏耍殷应寅说：&ldo;贵县看我这一身寒素，会不会无礼于洪大人？&rdo;

殷应寅赶忙喏喏连声：&ldo;董夫人言之有理，敝县倒忘了此事。&rdo;

随即命停船上岸。先去首饰店里挑了上好的金银首饰，又去绸庄上挑了上好的绫罗绸缎，足有四大皮箱，并在江阴唤了几名上等裁缝，随船帮董小宛赶制得体的衣裙，这总共花去了五六百两银子。不过，他自以为这等投资不会没有回报，将来一定会百倍千倍地捞回来，即使他知道这是董小宛有意冤屈他。

洪承畴正在他的行辕里等候佳音。自他从半塘回来后，就派阿司镇拿了豫亲王多铎的大令，自己给如皋知县写了一封私函，叫他如此如此。他在行辕里坐卧不安地等待了三天。他知道这三天最多够个来回的里程，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正当他这天茶饭不思地从后花园回来时，突然听下人报说，阿司镇和如皋知县前来求见，他一听如皋知县也来了，必然是好事，连忙叫他们进来。

洪承畴见果然把董小宛带来了，心里欢喜异常，随即奖赏了二人，并对殷应寅许愿不日必有升赏，殷应寅忙叩头谢恩，连骨头都酥了。

洪承畴立时吩咐用自己的金顶大轿将董小宛接进行辕，住到后花园的艳翠楼，派四名丫环服侍。他自以为对付爱慕虚荣的人有十分的把握，常言说，十个女人有九个贪图荣华，何况董小宛这个风尘中人物？

董小宛到了艳翠楼，四个丫环立即前来叩见她，并献上妆匣等物。董小宛连看也不看，叫贾妈收了去。董小宛心想，为了讨得欢心，达官贵人们开始总是出手阔绰，这种手段我见多了。不过她对侍婢们却温言相待，叫贾妈开了皮箱，拿出四样首饰赏了四人，丫环们千恩万谢。

少时，楼下送上筵席，丫环们将桌椅杯箸安排停当。董小宛趁丫环们料理的时候，唤&ldo;贾妈&rdo;进房，低声吩咐说：&ldo;刘嫂，我估计洪承畴马上就会上来，要是叫你去，你下去后，千万不要走远，注意楼上的动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