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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1页）

程询笑微微地道：&ldo;你把家父好生挖苦了一番，家父与我，都已看过。&rdo;

石长青望着程询的眼神，闪过狐疑。

文官惯会骂人不吐脏字，他那封信，算是把程清远骂成了背信弃义、一无是处的小人。程清远受得了，不动怒，是早就被人诟病过无数次，说是麻木都不为过。但是，作为程家刚入官场的长子，看到辱骂自己父亲的书信，竟一丝火气也无……是不是太反常了？

程询唇角的笑意淡了一些，&ldo;你在信末尾说，妥善保管着一封他六年前写给你的信，信中的不妥之处，若深究，便是诛九族的大罪。&rdo;

石长青颔首，&ldo;正是。那时我外放，有一阵常与程阁老互通信件，探讨学问、时政。&rdo;

程询目光深沉地凝视着他，&ldo;你想怎样？&rdo;

石长青道：&ldo;我要令尊与杨阁老调换一下处境。&rdo;

&ldo;谈何容易。&rdo;

石长青道：&ldo;只要程家有这份心，就不难。&rdo;

程询剑眉微扬，&ldo;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杨阁老的意思？&rdo;

&ldo;是我的意思。&rdo;石长青道，&ldo;我欣赏你的才华，却一向瞧不上令尊。&rdo;

&ldo;瞧不上家父，就瞧得上杨阁老？&rdo;程询眯了眯眸子，眼含嘲讽，&ldo;退一万步讲，家父就算有天大的过错，也轮不到杨阁老及其门生党羽诟病。&rdo;

这是心里话。很多方面来讲，父亲的能力都不容小觑，比不过的是柳阁老。至于杨阁老，要不是先帝期间的内阁严格遵循论资排辈那一套，当年真轮不到杨阁老做首辅；要不是杨家后来与景家过从甚密，谁都轻易不敢触及与皇亲国戚相关的是非，杨阁老怕早已被其他阁员使绊子赶下台。

儿子维护父亲，是天经地义‐‐石长青这样想着，一笑，&ldo;这一点，争论无益。&rdo;

程询道：&ldo;程家若照你说的做‐‐&rdo;

&ldo;事成之后，信件原样送还。&rdo;

程询就笑，&ldo;我怎能确定你不会继续用信件要挟程家？&rdo;

&ldo;君子一诺，重于千金。&rdo;

程询又笑了，&ldo;既然如此，你能否相信程家的承诺，先将信件送还？&rdo;

石长青也笑起来，&ldo;不能。眼下我是有求于你们，也是在要挟你们。怎么样的人，会傻到先将把柄送还？&rdo;

程询身形向后，斜斜倚着靠背，是略显懒散的姿态，眼神却更为锐利、直接，&ldo;那这事儿就不用说了。想做什么，你只管去做。&rdo;

石长青讶然，&ldo;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次辅的意思？程家满门的性命，你们都要豁出去？&rdo;

&ldo;眼下家父若是听凭你摆布，不要说不可能让杨阁老官复原职，就算能做到，杨阁老回到内阁之后，你还是会将那封信呈给皇上，让程家死无葬身之处。&rdo;程询目光灼灼地看住石长青，&ldo;让人死之前还为你和杨阁老拼尽全力，这算盘，你打得可真精。&rdo;

全盘计划被戳穿，石长青也不尴尬，笑道：&ldo;听听，大过年的，你说的这些话，多不吉利。&rdo;

程询神色漠然地看着他，&ldo;我才想起来，你早年丧妻，杨阁老将杨五小姐许配给你，婚期是定在今年八月吧？怪不得，你会这样尽心尽力。&rdo;

石长青轻咳一声，道：&ldo;这事情，也不需闹到你说的那个地步。就算有些事势在必行，程家想要留个后人，还是可以的。&rdo;停一停，对程询意味深长地一笑，&ldo;听说你发妻有喜了？&rdo;

程询仍是神色漠然地看着他，锋利的目光中，尽是嫌恶，&ldo;就只为这句话，合该你不得好死。&rdo;

石长青霍然起身，冷笑道：&ldo;放心，你一定会走在我前头！&rdo;语毕阔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