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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王小嵩和郝梅伏在郝梅家窗台仰望天空。

鸽子在天空飞翔。鸽哨音时远时近。

群鸽变成满天传单，似雪片纷纷落下。

仰望着的王小嵩的脸和郝梅的脸……

他们来到马路上，臂上都戴着红卫兵袖标。

许许多多仰望着传单的脸。

传单落地，人们拥上去捡。

王小嵩和郝梅也拥上去捡。

撒传单的手……

被踩的手……

王小嵩和郝梅同时捡到一张传单。

传单被扯了。他们互相望着，都觉得不大好意思。

他们将传单对起来一块儿看。

一群人追逐一个男人跑过去，他们发现那群人里有韩德宝……

王小嵩喊：&ldo;韩德宝！韩德宝！&rdo;

韩德宝站住，王小嵩拉着郝梅的手跑过去，问：&ldo;那人怎么了？&rdo;韩德宝说：&ldo;那是位画家……&rdo;他发现王小嵩和郝梅仍拉着手，揶揄地说：&ldo;你们两位红卫兵战友，真够小资情调的啊！&rdo;

两人这才意识到仍拉着手，立刻松开。

郝梅说：&ldo;去你的！别瞎说。&rdo;

王小嵩解释：&ldo;我去市里看大字报，碰见了她。&rdo;

韩德宝说：&ldo;得啦得啦，甭解释。我只关心国家大事，才不管你们是不是碰见的呢！&rdo;

郝梅问：&ldo;那些人，追那画家干什么呀？&rdo;

&ldo;他画了一组画‐‐孙悟空臂戴红卫兵袖标，到西天去取革命真经。&rdo;

王小嵩不解地说：&ldo;这也没什么呀。不是到处都引用毛主席的两句诗词‐‐&lso;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rso;么？&rdo;

&ldo;他还画了一尊袒着大肚皮的如来佛，手捧三卷&lso;红宝书&rso;，笑嘻嘻地送给孙悟空‐‐这不等于是公开地、恶毒地丑化伟大领袖毛主席么？&rdo;

那中年画家终于被抓住了，正被人扭住两条胳膊往回走，从他们眼前走过……

画家一边走一边又急躁又委屈地自我辩护：&ldo;同志们，同志们，革命的同志们，我怎么敢丑化伟大领袖毛主席呢？我哪儿有那份狗胆啊！我是真心实意地拥护文化大革命，支持红卫兵小将的一切革命行动，才连夜赶画了……&rdo;

四十八

一名看来是高中生的红卫兵扇了他一耳光：&ldo;住口！谁跟你是同志？谁知道你什么成份？&rdo;

他们默默地看着那些人走过……

韩德宝同情地说：&ldo;这下他可完了。弄不好会定成个现行反革命！&rdo;

郝梅说：&ldo;那你还跟着追？&rdo;

&ldo;当时周围的人们一喊打现行反革命，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地就跟着追了起来……哎呦，我大概扎脚了！&rdo;

王小嵩和郝梅低头看他脚‐‐原来他赤着双脚。

王小嵩问：&ldo;你怎么光着脚？你鞋呢？&rdo;

韩德宝蹲下从脚上拔出什么：&ldo;嗨，别提啦。我那双刚买的高级球鞋，被人逼着给脱下来了。说鞋底儿的胶纹，走一步能踩出一个&lso;毛&rso;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