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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和他的副总统候选人厄尔·沃伦一起让摄影师们拍照之后,就回家休息去了。直到9月19日,离选举只剩下6个星期时,他才离开奥尔巴尼。因此,正如《纽约时报》所言,杜威的竞选活动是“近年来在野大党的总统候选人中用时最少的”。他似乎把竞选活动看作只是走走过场,而其他共和党领导人居然也认可了这种想法。几个有影响力的共和党人认定他们自己将成为新政府的一员,所以在费城开完全国代表大会回家时特意取道华盛顿,抢在其他同僚之前买下了物美价廉的房屋。
7月12日,费城热浪滚滚,民主党的高层代表们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会议室,挥汗如雨。美联社在报道中说:“民主党人表现得活像是来参加葬礼的。”三个星期前鲜艳夺目的各色旗帜,如今已陈迹斑斑、灰暗惨淡。一面高悬的横幅上写着杜鲁门使美国散发出人性的光辉,但是几乎没人抬头看。大会向人们发放了为帮助杜鲁门获得胜利的成套装备,包括一个笔记本、一支钢笔和一个哨子。有人嘲讽道:“是为了带领民主党走入墓穴的吧!”贝尔维尤-斯特拉福德大厅的门廊顶棚上装有一只巨型机器驴(民主党标志),向每个路过它的人眨巴着通了电的蓝色眼睛,这是整个会场唯一看起来欢快点儿的东西。代表们全都是一副饱受打击的肃穆样子,只有反对杜鲁门的各州代表团还保持着一点儿活力。他们刚从支持艾森豪威尔运动的惨败中恢复过来,现在正疯狂地满世界寻找救命稻草,以避免第三次失望。选举前夕,19个州的主席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他们接触了最高法院大法官道格拉斯,但他推辞不干,他们只好作罢。接着杜鲁门也致电道格拉斯,请他担任副总统候选人,他还是不愿意。从那时的情况来看,总统好像连副总统候选人也找不到。最后,阿尔本·巴克利,这个忠诚可靠的老伙计,说他乐意与杜鲁门一起参加竞选。
杜鲁门真是颜面尽失。他知道大多数代表都不想选他,如果他退出竞选,他们一定会起立欢呼,然后迅速选出另一个人。亨利·华莱士看来肯定会获得几百万张选票,足以使杜鲁门失去整个纽约州。南方诸州曾是民主党的坚定支持者,现在他们也要分裂。明尼阿波利斯市年轻的市长汉弗莱(37岁)、伊利诺伊州民主党参议员候选人和州长候选人保罗·道格拉斯和艾德莱·史蒂文森带头提出了强硬的民权政纲,激起论战。在这一点上,杜鲁门本来不想充英雄,但此时民主党的南北两派正要拼个你死我活,迪克西党在关乎成败的唱名投票中以651.5:582.5落败。亚拉巴马州的汉迪·埃利斯高喊“拜拜”后,带头离开会场。
7月14日星期三晚上,南方联邦离开,几乎同时,总统抵达会场,好险没有相遇。那晚,执行主席在会议中要求大家注意秩序时,杜鲁门的专列刚刚驶离联合车站。在“斐迪南·麦哲伦”号车厢内,他坐在克拉克·克利福德和山姆·罗森曼之间,把讲话稿的要点通读了一遍。他以为一到会场就要直接上台讲话,但并不是那样,也不可能是那样,因为大会正在进行提名演讲,他还得在闷热的后台等上4个小时。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悲惨的时刻。有人将他领到讲台下一间阴冷的小房间里,那个房间有个窄小的阳台,下面是一条垃圾遍地的小巷。房间靠近铁路,火车呼啸而过时,他可以听到轰鸣声,也可以感受到直背座椅的震动。他一会儿和巴克利说说话,一会儿又和霍默·卡明斯聊聊天,斜着眼睛瞧瞧外面的污迹和垃圾,抹抹前额上的汗,修改一下演讲提纲,张望一会儿,又独自沉思一会儿,等啊等啊。
星期四零点42分,杜鲁门终于正式被选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他以947.5票击败了获得362票的佐治亚州的理查德·拉塞尔和获得0.5票的印第安纳州前州长保罗·麦克纳特。卡贝尔·菲利普斯写道:尽管已是午夜时分,人们疲惫不堪,高温还没有退下去,但庆祝杜鲁门当选的“人群一下子涌上街头”。“不管是欢呼声还是反对声,似乎都是真心实意。那些一直无精打采、一脸木然望着其他人在过道中来来往往也无动于衷的代表们,现在也拿起旗帜和各种能够发出响声的东西,参加到那漫无目的地蜿蜒前行的队伍中了。站在媒体采访区长凳上的记者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说‘好像不是在做梦’”。
巴克利的提名是鼓掌欢呼表示通过的,更突显出全国代表大会没有把同样的荣誉给予那位总统候选人。1点45分,巴克利和杜鲁门在《向统帅致敬》的音乐声中登上高台。在其他任何一个代表大会上,这样的时刻都是庄严肃穆的,两位领导人高高举起彼此的手臂,灯光闪耀,风琴奏出旋律,男人们在折叠椅上站起,妇女们激动得掩面哭泣。当然,这些现在这里也具备,却不只这些,现场流动着一种带着滑稽意味的音符,但好像也不显得突兀。雷伯恩主席刚开始介绍巴克利,一个装扮过于考究的矮胖女人就打断了他。主席台前,一个由鲜花摆成的自由钟静静等待了整个晚上,要在总统亮相时敲响。这时,她把钟献给他,或者说,想要把钟献给他。突然,钟下沙沙作响——她刚来得及结结巴巴地说完“和平鸽”,一群又一群的白鸽就迫不及待地从这座花钟下面飞出,在代表们头上盘旋,献上它们准备的“礼物”。任何一个对鸽子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场景,但是安排这场表演的人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人群里的农场工人大声提醒:“小心衣服!”但是太迟了。在整个漫长的会议期间,人们咕哝着脏话,现在鸽粪真的从天而降,污损了他们的衬衣和裙子。幸运的是,1948年的媒体认为这样的事太过低俗,不应刊载出来让读者阅读,所以无损于民主党的公众肖像,或说公众形象。在主席台上的萨姆·雷伯恩救了场。他抓住了一只从身旁飞过的鸽子,把它往高处一掷,代表们欢声雷动。令他们惊喜的是,就在这个充满喧闹的时刻,他们的紧张和担心都烟消云散了。他们放松下来,将手帕放回口袋,嬉笑着议论,无论哈里·杜鲁门日后为他们带来什么,都不可能比这更恶心了。
还有一次更大的意外。巴克利简短发言后,欧文·罗斯告诉我们:“筋疲力尽的群众勉强打起精神,想要欣赏一下总统即兴演讲的魅力。”哪知杜鲁门拿出一份讲话提纲照着念,这份提纲就是他在那对着小巷的阴冷窗边等待时,听着火车近在咫尺的轰鸣声草草记下的。他再次采用了临场发挥的新风格,发表了一篇言辞尖刻、振聋发聩、痛击对手的演说。用罗斯的话来说,“他尖锐刺耳的语调使全场听众激动万分”。他的手快速而笨拙地在空中挥舞,大声喊着说:“参议员巴克利和我会赢得这次选举,我们会使共和党人只能喜欢这个结果——你们记着吧!”“要是选民们不履行他们对民主党应尽的责任,他们就是世界上最不知道感恩的人!”
接着他将矛头对准共和党,细数那些他提出来而被国会否决的项目,包括医疗保险、住房建设、价格控制以及教育援助。他说,他们枪毙了这些项目,之后却将它们写入总统竞选纲领,这种无耻、伪善的态度简直闻所未闻。好吧,他会测试一下他们的诚意。
杜鲁门打出强力一击:“在密苏里州,7月26日是芜菁节。届时,我将召回国会议员开会,并要求他们同意通过他们竞选纲领里的那些法案。看着吧,我的朋友们,要是共和党有一点儿真心诚意要实现它们的纲领,会议开不了多久,第80届国会就应该有所作为了。如果他们有这个意愿的话,15天内就可以做完,而他们还有额外的时间到各地进行竞选。”
《纽约时报》报道说,这段话“让在场的代表们情绪激昂”。这一刻,天气、时间、尖锐的党内矛盾和11月注定的失败都被抛到脑后。杜鲁门等了一会儿,直到他们稍微平静一些,才接着把话讲完。“他们会设法回避这个责任,”他叫喊着,“但是,这个‘史上最糟糕的’第80届国会在这次特别会议上的表现将证明他们是否说话算数!”
他们全都站起来,向他鼓掌欢呼。他自始至终都依照计划,让自己“拼命地引发争议”,而大会堂外的反应证实这种做法是对的。社论作者们几乎目瞪口呆,利用联邦政府的补贴为竞选四方游说已经够不像话了,现在还要召集国会特别会议为自己的政党争取优势,几乎都有足够的理由弹劾他了。范登堡对一位记者说:“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即将下台的政府在最后一刻的歇斯底里。”宾夕法尼亚州众议员小休·D·斯科特对此感到遗憾:“这完全是一个同归于尽的行为,这个人失去了人民的信任,为了党派利益,连破坏国家和政府的团结和尊严也在所不惜。”佐治亚州的沃尔特·乔治用了一串精彩绝伦、绚丽夺目的比喻,他大喊道:“南方不但受制于人,而且戴着枷锁!我们还戴着手铐脚镣!”
可是,对杜鲁门的赞美声虽然吝啬,但各处都有所耳闻。《时代周刊》写道:“毫无疑问,他已经使代表们摆脱了消沉的意志。而他在政治上表现出的勇气为自己赢得了崇敬。”
7月,主要的大事就是这两个相互拆台的政党之间的口水战和所谓的“芜菁节会议”。迪克西党士气高昂。南方的策略是让竞选分不出高下,最后交由众议院投票解决。他们相信他们会获得与杜鲁门一样多的票数。7月14日,他们在伯明翰市召开会议。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就完成了代表大会的全部议程。他们提名斯特罗姆·瑟蒙德为总统候选人,密西西比州州长菲尔丁·赖特为副总统候选人。但是,不时出现一些征兆,预示着这条脆弱的迪克西白人联盟战线也许会崩溃瓦解。弗吉尼亚州的拉塞尔和哈里·伯德没有到伯明翰市参加大会,并不是因为他们怀抱着对平等权利的热爱,而是因为怕自己在国会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但不管怎样,失去南方各州依然是对民主党人的沉重打击。特别对克利福德来说,他在竞选计划里曾假设民主党的南方诸州会保持团结。
10天后,华莱士的美国进步公民联盟来到费城,组建了美国进步党。12月29日,进步党领袖以宣布参加总统竞选的方式开始建党运动,该党看起来前途一片光明。他当时说:“我们集合了一批勇士,铸造了一支军队。”进步党人并不指望赢得1948年的总统竞选,但他们相信1952年竞选的胜利属于他们。该党代表的平均年龄约为30岁,比两大党代表们年轻20多岁。美国不少大学都派出了代表,常春藤盟校的代表比十大联盟的代表多。工会也派出了不少代表,大部分来自那些领导人极度“左”倾的工会。男青年留着平头(当时学生的风格之一),穿着敞领运动衫。女青年身着短袜和宽裙。黑人代表也不少。很多人背着吉他,大唱民歌,模仿皮特·西格和副总统候选人格伦·泰勒的风格,似乎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表面上看来,进步党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实际上,该党深受内部矛盾之苦。雷克斯福德·盖伊·特格韦尔是华莱士唯一网罗到的支持新政的人,但他和李·普雷斯曼长期不和,矛盾不断。普雷斯曼是共产党人、产联的法律总顾问,后来被沃尔特·鲁瑟驱逐。那时,人们不会轻易给人贴上“共产党”的标签,特别在战后的10年里,人们更不会这样轻易对待公众人物。当时的选民听说进步党里还有共产党,感到非常困惑,因为他们本以为进步党内都是自由派,所以不同于杜鲁门。这种困惑是共产党有意造成的,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好运到“俘获”了美国的前任副总统。进步党是模仿美国人争取民主行动组织组建的,而后者成立于1947年1月,目的是打击共产党。1948年选举三年后,已经脱离共产党的迈克尔·奎尔在产联的一个委员会上做证时,描述了共产党在进步党运动中扮演的角色。奎尔是运输工人工会的主席,绝不是给他人扣上“赤色分子”的帽子并加以迫害的人。他说,1947年秋他还对共产党满怀同情,那时的共产党总书记尤金·丹尼斯就对他和其他工会领导说,党组织“决定组建一个由亨利·华莱士领导的第三党”,华莱士“在几星期内就会公开亮相并宣布竞选总统”。
华莱士意气风发地踏上这条险象环生的征途,却好像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竞选活动后期,他告诉朋友们他意识到自己被人利用了,周围人几乎都是公开身份的共产党,他肯定是最后一个得知真相的人。《新共和国家》和《下午报》都曾经委婉地提醒过他。《纽约邮报》恳求他加入美国人争取民主行动组织,却是白白浪费口舌。美国只有两家报纸支持他参加竞选,那就是《工人日报》和宾夕法尼亚州的《约克日报》。记者们建议他断绝共产党的支持,就像罗斯福在20世纪30年代所做的那样,但他拒绝了。
结果,华莱士的支持率急剧下滑。3200名进步党代表出席了在费城召开的大会,比两个大党参加大会的代表都要多,他们神采奕奕、活力四射、魅力非凡。而华莱士的共产党支持者则处处帮倒忙。华莱士将在费城沙伊布公园发表接受提名的讲演,这本来很有可能成为美国政治史上最值得纪念的事件之一。门票不贵,价格在65美分~2.6美元——露天看台上的无产阶级,买票入场的人数超过了3万,人群不时发出欢呼声表达对华莱士的喜爱,说明他的声望并未受损。假如媒体能表现得理性和公平一些,那年7月,他原本能轻易获得媒体支持,不用多费口舌他就能把沃尔特·鲁瑟和吉米·罗斯福那些人争取过来。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李·普雷斯曼那伙人撇清关系,但他拒绝这样做,他不会“舍弃任何为了和平而对我表示支持的人”。一位《时代周刊》的记者说美国进步党的政治纲领和共产党的政治纲领几乎如出一辙,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华莱士却评价共产党:“我看他们的纲领很不错嘛!”他还毫无必要地加上了一句:“我认为共产党人最像基督教早期的那些殉道者。”
之后,华莱士竞选运动的美好前景破灭了。人们情绪激动地质问他,共产党人与基督教早期殉道者有什么相似之处。面对责难,他依然顽强地坚持到底。他依然伸着手,额头冒汗,人们熟悉的那一绺头发遮着一只眼睛。在北卡罗来纳州的三个城镇,南方人认为他入侵了他们的地盘,所以向他投掷了鸡蛋、西红柿和爆竹。杜鲁门对媒体遗憾地表示,这“违反了美国公平竞争的传统”。除此以外,总统对美国进步党的威胁不屑一顾,他认为人们对华莱士的新鲜劲儿一过,进步党构成的威胁自然会缩小。情况果然如此。随着竞选活动继续推进,进步党的势头日益减弱。特格韦尔不声不响地撤回了支持,“左”倾的联合电工工会也表示不再支持华莱士,而进步党国会议员候选人也退出了地方竞选。政治分析家曾经在春季时认为,华莱士至少能获得350万张选票,接近第三党参加总统竞选以来的最好成绩——罗伯特·拉福莱特在1924年获得的480万张选票。盖洛普民意测验也曾预计他可获得选票总数的7%。但到了10月的第三个星期,数字已调整到4%。最终在11月2日,华莱士获得的实际票数还不及此,仅为1157172张票。分裂出来的民主党人转投进步党,无疑使杜鲁门失去了纽约州的支持。但仔细分析一下选票结果,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每在其他地方输给华莱士一票,就在中部的独立派那里获得两三张同情票。
在普选中,瑟蒙德得到1169021张选票。他的竞选活动重心在南方联邦各州,获得的回报是39张选举人票(主要来自亚拉巴马州、路易斯安那州、密西西比州、南卡罗来纳州,有一张来自田纳西州)。但事实证明,这比零票还要糟糕。民主党发现,他们即使没有南方各州的坚定支持还是可以获胜,因此感到如释重负,觉得没有必要向他们妥协了。瑟蒙德本来想挫败他们为黑人争取民权的计划,却反过来加快了他们奔向胜利的步伐。
7月26日,杜鲁门现身国会山,出席这次充满敌意的两院联席会议,他提出了一连串要求通过的法案,即他所谓的“购物清单”。在30分钟的发言里,只响起了6次掌声,而且都来自民主党人,共和党议员们把手掌死死地压在身下。对于记者们关于“芜菁节会议”的提问,一贯谨慎的杜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他不愿意“同杜鲁门一起有失身份”。他指派赫伯特·布劳内尔全权负责此事,自己则躲回奥尔巴尼的书房中。布劳内尔惶恐不安,建议塔夫脱共和党的国会领导人可以给几份无可争议的法案大开绿灯,以使杜鲁门的指控沦为无中生有的诬告。为什么不修改一下《战时错置人员法案》,把其中对犹太人及某些天主教徒的歧视性条款去掉呢?他说,每个人都认为有必要修改,如果由共和党主动提出,将削弱民主党在东部大城市地区的绝对优势。塔夫脱摇摇头,没有同意,他说这是原则性问题。总统召集这次会议,是滥用职权,因此必须将那份“购物清单”置之不理。布劳内尔说服不了他,塔夫脱的共和党同僚就试图和他讲道理。范登堡说:“鲍勃,我认为我们应该有所行动。我们应该用尽一切方法向外界表明,我们正在不遗余力地利用好这两星期的时间。这样我们才能在公众面前更好地说话。”休·斯科特当时在场,根据他的说法,“鲍勃·塔夫脱完全听不进去。‘不,’他说,‘我们一点儿甜头都不给那个家伙。’凡是熟悉塔夫脱谈话方式的人就知道,此事到此为止,这次谈话结束了”。
杜鲁门高兴极了。他在咨文中提出的法案大多都是杜威在竞选纲领中含糊表示支持的,包括控制通货膨胀、扩大民权、提高最低工资、扩大社会保险覆盖率和支持住房建筑计划。在费城时,这些含糊其辞的表达得到了共和党国会领导人的赞成,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大选前就要负责把自己提出的竞选纲领落到实处。塔夫脱遵守党派原则是应该的,但对美国民众言而有信也很重要。共和党这样意气用事,反而坐实了总统对它的评价。
8月12日,白宫发布了一份报告,详细对比了总统提出的建议和国会的不作为。在当天的媒体发布会上,杜鲁门对这个“尸位素餐”的国会以及这次“尸位素餐”的会议表示遗憾。他说,他以往对国会的各种评价都是有理有据的,因为国会已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确实是史上“最糟的”一届。
散会前,一名华盛顿的记者却想追踪另一条新闻。大约两个星期前,一位年龄35岁上下、相貌平平、体格健壮的妇女伊丽莎白·宾利开始在参议院行政部门的财政委员会做证。《时代周刊》的编辑惠特克·钱伯斯是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证人,他和宾利一起指控某些政府雇员在苏联的指使下进行间谍活动。被告人有阿尔杰·希斯、威廉·T·雷明顿以及劳克林·柯里。这位记者问总统是否愿意就这些间谍问题的听证会发表些意见。
杜鲁门厉声说:“这些只是转移民众注意力的手段而已。”他仍想着第80届国会,对记者说:“他们要利用这件事转移民众的注意力,以此为借口不履行自己应尽的责任。是的,你可以直接引用我的话。”
9月5日星期日下午3点40分,“杜鲁门专列”由司机在驾驶室里拉响两次汽笛后驶离联合车站,总统要去和600万选民会面。民主党的竞选活动终于在党内资金的支持下正式启动了。这次活动包括两次各为期10天横穿美国的大型巡回见面会、一次美国东北部的巡回演讲以及到哥伦比亚特区附近各州的短程走访。在这次全力出击的活动中,总统要乘车行程3.2万英里,发表250次讲话,创下当时竞选活动的纪录。每天从农村的黎明开始,直到18个小时后停靠在当天的最后一个铁路小站,都有小镇居民围拢在“斐迪南·麦哲伦”号车厢后面,睁大眼睛,高举电筒,为一睹站在火车平台上的这个精力过人的小个子。而杜鲁门也整日斗志昂扬,说的话都有发表成文的价值。
按照6月彩排的剧本,他在多数情况下都保持着愉快的心情,称赞一番当地的乐队,介绍一下贝丝和玛格丽特。结束非正式闲谈时,他总是请大家“11月2日去投票站为民主党投一票吧,那样我能在白宫多待4年”。或者说:“做正确的事,让我不会在1949年1月20日没房子住。”每次火车要离开时,司机就会拉一下警笛,表示这个兜售竞选纲领的草台班子又上路了。
在城市里,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印第安纳州波利斯市5万人,丹佛市5万人,波士顿25万人,底特律25万人。理查德·H·罗维尔在1948年10月9日那期《纽约客》中写道:“杜鲁门讲话时,没有人跺脚、大叫或吹口哨,大家都为他鼓掌。我可以说,其掌声的分贝数能媲美某个传教士刚发表了一篇以北罗德西亚战胜异教徒为内容的振奋人心的报告。这并不是说来听他演讲的人都不打算投票给他,但就我个人的观察,其中大多数人是不会投票支持他的。”
杜鲁门所讲的多数内容是荒谬、不负责的,有些还带有恶意。他仓促应对,孤军奋战,只获得美国15%报纸的支持,各党派人士都说他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但他依然能发表煽动性言论。他说:“共和党人贪婪成性,要把美国消费者逼到走投无路。”还说他们“贪念特权”,把杜威比作希特勒,称他是“法西斯分子”。在艾奥瓦州德克斯特市的全国耕作比赛上,他在对8万多名听众讲话时指责“这届共和党控制下的国会在背后捅了农民们一刀”。
从9月进入10月,白日变短,黑夜更长。超市里开始出售苹果汁,孩子们挖空南瓜制作万圣节灯笼。初霜刚现,大雁南飞,鹌鹑和家燕紧随其后,松鼠开始储备过冬的白橡子。杜鲁门的专列还在田野上纵横排放的棕色干草堆间穿梭,森林里的枫树冠已变成金黄色,鹿角漆树一片绯红,火车姿态优美地穿行其中,发出一声悠长孤独的汽笛声,仿佛在招呼那些可以听见它的人,快来听这活泼的人介绍他的妻女,陈述他的观点,开几句玩笑,然后挥手离去。
按照克利福德的说法,临近10月中旬时,竞选专列驶入低谷。当时,他们停靠在中西部的一个小城镇,一个工作人员跳下车买了一份10月11日出版的《新闻周刊》。封面上的黑体大标题写着“50名政治专家一致预言杜威将获胜”。有人有口无心地重复了一句,随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其中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把它拿给杜鲁门看。杜鲁门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轻松地说:“哦,这些该死的家伙!他们从来没有说对过。伙计们,别管他们,咱们继续干吧。”克利福德认为,在那时,连贝丝和玛格丽特两人都不相信总统有任何获胜的机会。但是,他相信自己,而且后来证明他是对的。10月13日下午,在从德卢斯去圣保罗的途中,他在一张德卢斯讲话稿的油印纸背面写下对各州得票数的分析预测,然后交给乔治·埃尔西封存起来,选举后才拆开来看。那时杜鲁门预计他会得到340张选举人票,杜威108张,瑟蒙德42张,还有37张选票标为“待定”。他的预测谈不上完全准确,还少算了4张选举人票。但对那些以预测选举结果为职业的人来说,若能有办法预测选举结果准确到这个程度,他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与此同时,那个跟在哈里后面进行全国巡回宣传的人却一路高唱胜利凯歌。托马斯·E·杜威的“胜利专列”一路驶来,活动安排得周密准时,各站都有联络人员接待,有各种设备能够保证把讲话稿提前发给随行的98名记者。还有一套高保真度的公共广播系统,能把这位候选人低沉的男中音从车厢后的平台传送到媒体所在的酒吧车厢。专列上配置有最新的媒体装备,无论他想说什么,都可以输送、散布和传播到每个角落。
但他什么也不想说。利奥·伊根在9月末的《纽约时报》上写道:“杜威就好像已经当选,只是在等待时间,准备就任。他在演讲和其他场合,透露出一种态度——选举将证明已确定之事……杜威故意避开了任何与民主党现任总统的争论。”
在中西部和加利福尼亚州,这两部列车偶尔会一前一后地抵达同一个车站,相隔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杜鲁门总是能留意到这一点,然后噼里啪啦地一口气向对手抛出一连串棘手的问题。杜威拒绝上钩,他宁愿畅谈落基山脉“不可思议的美景”,谈他乘车看到的“柔和的、绵延起伏的林木茂密的乡村”,谈那些“繁华热闹的城市”和“肥沃富饶的平原”——总之,谈的都是美利坚合众国的“雄伟壮丽”。
杜鲁门谈论的问题却是住房、最低工资、老年人医疗保险以及农作物。杜威充当起水资源的代言人,他在丹佛市响亮地说,“只要水土有效保持,我们就能采取很多办法来保障我们的未来。我们必须善用现有的水资源,要将河里的水用于农业,还要用来发电……我们应该开发西部的各条大河,并最大限度将其用于水土保持、发电、航运、防洪、垦荒和灌溉”。
杜鲁门“在背后捅了一刀”的讲话发表后两天,全美国都在等候共和党领导人的回应。在得梅因市,杜威却只说:“1月20日,我们将进入一个新时代。我们打算在华盛顿组建的新政府对美国人民有信心,深切了解人民的需求,并有能力使其实现。我们将使人民重新团结一致,这是我们的立国之本,我们将再次发扬那种使美国成为伟大国家的精神力量。我们又将并肩奋战、携手前行,创造一个更伟大的美国,让每个美国人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有效推进世界和平。”
杜威发表的正式演讲内容枯燥乏味,聪明一些的新闻记者就开始寻找一些奇闻趣事和轻松的话题来点缀一下那些索然无味的段落。10月12日,在伊利诺伊州博库普城,列车突然倒退,向后面的人群撞去。倒退几英尺后刹住,没有造成伤亡,但这位州长却坐立不安,大发雷霆。对于他当时说了什么,就看你听的是哪种传言了。不是说“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痴司机”就是说“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疯子司机”。“也许该在黎明时将他处以枪决,但既然没有造成伤亡,我看就放过他吧。”也许他难得讲出什么有实质内容的话,于是这句发自肺腑的真话就不胫而走,最后居然成为美国各个工会礼堂和铁路机车库内悬挂的反杜威口号。
其他共和党人则在战场上。刚走马上任的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休·斯科特抓住宾利-钱伯斯的证词大做文章,认为这个问题牵涉面太广,不能轻易定性为“转移注意力的事件”而不予调查。杜威只是提了一下此事,又马上跳回他那些辞藻华丽的空话:“我们有时做不到信仰对我们的要求,而且通常缺乏信仰。但在我们内心深处,我们相信而且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神,每个人都价值连城。”说句公道话,在竞选活动快结束前的那几个星期,杜威也开始对自己的策略产生怀疑。他的听众越来越少,而他从报纸上了解到,杜鲁门的听众人数与日俱增。他的策略委员会(包括布劳内尔、斯科特、埃利奥特·贝尔和拉塞尔·斯普雷格)决定在工业发达的西北部进行最后冲刺。至于中西部的农民们,他们是天生的共和党人,不必操心。杜鲁门的冷嘲热讽刺伤了他,他要回击,于是他在4个居民区痛快地信口开河。例如,他说杜鲁门否决《塔夫脱-哈特莱法》的咨文是“160年来白宫所发出的最不正确、最不称职、最不符合事实的文件”。群众喜欢这样的话,他也乐在其中,但他的顾问们却心生警惕。哈格蒂询问新闻记者们的反应后向杜威报告说,记者都认为相互攻击是错误的做法,是承认自己软弱无能。为了确保杜威得到最好的建议,布劳内尔安排了一连串的电话会议,让他分别与共和党各州委会96名男女委员中的90名商讨对策。他们全都劝州长继续采取高姿态,让杜鲁门在低下的路子上越走越远,最后被遗忘。只有堪萨斯州的哈里·达比是个例外,他警告说,以农业为主的地区已变得越来越不服管教。如同卡桑德拉一样,他的预言没人相信。于是杜威又继续为团结、廉洁、善用水资源和信仰而奋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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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玄立志成为相师...
佣金在手,天下我有!于是乎黎筱筱一不留神代驾变代嫁,偏偏还嫁给了死对头!人生艰难,她却迎难而上。不仅要提防身份被识破,还得提防明枪暗箭。终于任务结束,她想全身而退却被男人按在床上,进了狼窝,还想跑出去?...
车祸以后,霍东丞为了追妻,臭不要脸的假装失忆。各路牛鬼蛇神趁机找上门,欺之辱之,捧高踩低。喻明薇拼死相护霍东丞,别怕,我护你。霍东丞打得牛鬼蛇神哭爹喊妈。一个个放下豪言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打?霍东丞笑不知道哦,我失忆了呢。仗着失忆,霍东丞打架斗殴,怼天怼地,活出六亲不认的气势。直到有一天,喻明薇看到霍东丞打电话,对失忆前的事情如数家珍。喻明薇恍悟混蛋,你竟然假装失忆?霍东丞理不直气也壮老婆,不假装失忆,怎么名正言顺的赖上你?这是一个甜宠无虐,男主腹黑无上限的故事。1VS1,男女主身心干净,宝贝们放心入坑。...
一塔一世界,一层一天地!...
简介蓝星上的所有人,全都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个丧尸遍野的末日世界。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活下去。活到十阶段的幸存者,将会前往新世界。开局抽取初始物资,陈雀获得了无限祝福的技能。击杀丧尸,获得面饼,十倍祝福,获得超级肉夹馍。击杀异兽,获得手枪,百倍祝福,获得火神加特林。收养小蛇,千倍祝福,获得灭世大金龙。收养猫咪,万倍祝福,获得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