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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自是不必说,连连点头称赞:&ldo;不愧是咱酒楼厨子,手艺没得说!&rdo;,徐宴便不一样,慢条斯理地食着,谭栀问后好久,才抬起头来,抿了抿微红的唇,淡声道:&ldo;尚可,尚可。&rdo;
谭栀对此是既作恼又作笑,指着井旁木盆里的白花鸭子道:&ldo;你瞧见那些鸭子没?你就是其中一只,明白罢?&rdo;
徐宴向来是不大懂这些谚语的,只得疑惑般皱起眉头:&ldo;为何这般道?&rdo;
谭栀一笑,声音有几分狡黠,藏着低笑的气音似的:&ldo;因为死鸭子嘴硬,明白罢?&rdo;,话音一落,顺子便忍不住低笑起来,还被肉粥呛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尾红上一圈,却如何也藏不住笑意,垂着眼睫,肩膀颤抖。谭栀亦笑,望着那一盆白花鸭子,只觉得滑稽极了。
徐宴仍是那副坦然模样,慢条斯理解释:&ldo;我说的不过实话,有何好笑?&rdo;,一席话又将二人将歇的笑意勾起,石桌上一时笑声此起彼伏。
待二人笑意稍歇,眼尾皆含点点潋滟泪光,皆是乐不可支所致,徐宴此时已食下大半碗,放下碗勺,望着小厢房屋门前那两缸桂花蜜,擦着嘴问:&ldo;院中怎的多出两缸东西?是腌菜不成?&rdo;
徐宴此话头一起,谭栀心中便有些发虚,频频望向埋头食粥的顺子,可顺子却装聋作哑,只埋头食粥,谭栀忍不住桌下轻踢他一道,小声地唤:&ldo;顺子!&rdo;,他这才抬起头来,对上谭栀虚虚的双眸,亦是一脸无奈,他都不知为何对街掌柜要送两缸桂花蜜给自家掌柜的,如何能应付得了徐公子的问话,一时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谭栀自知瞒不住徐宴,故作一副轻松笑意模样,如实答道:&ldo;此是对街酒楼掌柜送来的两缸桂花蜜,他与酒楼小二都不喜甜,便赠与我罢了。&rdo;
&ldo;他如何得知你喜欢桂花蜜?&rdo;,徐宴皱起眉头,有些不信,&ldo;且就这般?只赠与你两缸桂花蜜?&rdo;
谭栀自知最担心的来了,对上徐宴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ldo;就这般。&rdo;,继而在徐宴微松一口气时,接着支吾道:&ldo;老石头,过&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过几日去那宝地儿,你先去,我、我随后便去。&rdo;
他硬着头皮道出这般话,心中却丝毫不见放松,小心翼翼地瞥着徐宴面色。徐宴何等聪明一人,不用猜便知是何缘故:&ldo;他不愿你离开?而你答应。&rdo;
谭栀莫名想起那夜火红灯笼下,祁殊作梨花美人所道的一番话,不知为何便心跳得厉害,面上亦有几分窘迫来,朝徐宴拘谨地摆手:&ldo;不,我、我&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总归是道不出缘由,窘迫半晌才憋出一句:&ldo;我将两缸桂花蜜食完,便去寻你&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徐宴瞧他窘迫模样,许久才叹息一声:&ldo;你何时瞒着我,与他私交甚多?&rdo;
谭栀一滞,低声慢吞吞道:&ldo;就那几回,我为了拿回雕竹骨扇,其余的便没了。&rdo;,他对上徐宴迫人目光,顿顿,又接着道:&ldo;从前扮小二学八珍鸭时候,你是知晓的,那、那不算&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ldo;我不是告知你,那柄雕竹骨扇不要便不要,为何你要苦苦执着于?&rdo;,徐宴声音难得带上几分低沉,迫人得很。
谭栀正欲反驳,那时他外出未归,骨扇陪了他一百多年,自然是有几分舍不得,桌下却被顺子踢了一脚,到嘴边化为别话:&ldo;骨扇陪我多年,我舍不得别人拿着它。&rdo;
&ldo;罢了,你性子是愈发精灵滑头,我亦是管不了。&rdo;,徐宴站起身,转身叹息道,在顺子瞧来,亦是头一回见谭栀与徐宴起了争执,自然不知该劝谁,又该如何劝,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而徐宴却未曾逗留,一阵浅淡桃花香后,便消失在桌前,谭栀眼睁睁瞧着,却也自知是追不回徐宴,且较之更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徐宴这回当真动了气。
第33章仲秋赏月醉酒
后院石桌,一时剩下顺子与谭栀二人,谭栀怔怔,顺子亦怔怔模样,半晌才对谭栀道:&ldo;徐公子,像是真动了气?&rdo;
谭栀轻轻戳他眉心,面上亦是无奈:&ldo;还用你说,我瞧不出来?&rdo;,方才他便捏诀于桂花树底探了一番,泥下只埋有徐宴的老身子玉石,神识却是不在其上,反倒在远处东北方向探得轻微桃花香,想来是径直去了那处宝地。
&ldo;那该如何是好?&rdo;,顺子对付谭栀都没甚法子,更何况是对徐公子,一时只能挠挠嘴角,望向谭栀。
谭栀能如何?只能叹息道:&ldo;能如何?只能快些食完两缸桂花蜜,再寻他去,哄人消气儿。&rdo;,谭栀这会儿倒不是十分惶惶,别的不成,他哄人耍蛮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仲秋十五,谭栀同顺子及两名小二于酒楼后院纳凉赏月,今日是俗世所称团圆节,又称月夕,厨子家中有妻有子,自是回家同妻儿团圆,便剩谭栀和小二们过节。为能月下惬意赏月,顺子特意将后院库房里四张竹藤躺椅洗净晒干,竹藤躺椅不知在库房落了多少年的灰,幸得库房干燥,才没被虫蛀蚀,拿井水洗净晒干,便又是四张崭新的黄亮竹藤椅。
厨子虽未同他们一道赏月,吃食却备得妥当,光是月饼便有三式,堆成小山模样,盛在一银盘中,上头落有朱红的&ldo;桂花&rdo;印字,最左边的是苏氏鲜肉馅月饼,谭栀许多年前与徐宴苏州同游时食过一回,便闹着让厨子给他做,厨子倒是做成了,就是不知滋味如何。中间的应是莲蓉蛋黄月饼,棕红的饼皮在月光下喜人得很,不知是哪个馋嘴的小二按捺不住,先切去一半偷食,余下的一半则摆于盘中,咸蛋黄通红油亮,瞧来颇为馋人。最右边的便是传统五仁馅月饼,谭栀不大爱吃,嫌馅心中的果仁咬着费劲儿,只是这五仁月饼是传统糕点之一,厨子们当初拜师傅学手艺时,这一关自是得过的,所以谭栀虽不喜,厨子亦做得十分漂亮,饼上花纹清晰,果仁的香气混着甜香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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