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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他确实曾经爱过她，他们确实彼此相爱过。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真的，已经足够了。

她现在相信了，他也挣扎过无数次。但怎么也逃不开命运的枷锁。

他也确实是拿了大哥一笔钱，才答应大哥离开她的。只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世界上的路是如此之多，只是他们两人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无路可走了。

两人默默地站在屋里，静得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规律的心跳声。只是不再说什么了，在说什么都已经是多余的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一点，一点，直至无边无际的黑。

正沉默间，屋外传来了阿三伯慡朗的声音：&ldo;小天。&rdo;他这才回过了神，转身而出。只听两人的对话声从堂屋传了过来。&ldo;阿三伯。&rdo;&ldo;小天，来，拿着。你阿三婶知道你回来了，宰了只鸡&ul;&ul;&ul;快，快带你女朋友来吃饭啊&ul;&ul;&ul;&rdo;

秦慕天委婉地道：&ldo;阿三伯，不用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rdo;阿三伯道：&ldo;回去？你看雪已经下了这么久了，肯定积得很厚了。你可千万不能现在开车回去。我们这里的路，虽然你出钱修过了，可山路难开啊。你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等雪融了再回去。&rdo;

秦慕天道：&ldo;阿三伯！下次吧。她特别害羞&ul;&ul;&ul;还是不去了。我随便煮点就行了。&rdo;听秦慕天这么一说，阿三伯甚为重视，小天的女朋友第一次来，不好意思是难免的，自己还是不要勉强的好。否则人家女朋友下次不高兴来了。

这才点头：&ldo;那好吧。你们一定得多留几天。等雪化了，去你父母的坟前祭拜一下，好让他们知道，你找好女朋友了，马上就要结婚生小孩了。你们老秦家要有后了。&rdo;秦慕天点头：&ldo;嗯，晓得的！&rdo;

秦慕天看着阿三伯的身影佝偻着逐渐远去，脑中闪过的却是父亲笔直的身影，瘦却笔直，那一年父亲用拖拉机载着他，将他送到十几里远的镇上。由于是镇里第一个出国留学的孩子，乡里乡亲的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了。一路上，不停地有人驻足打招呼：&ldo;爱国兄弟，你孩子真出息&ul;&ul;&ul;&rdo;&ldo;爱国兄弟，你孩子真给你长脸啊&ul;&ul;&ul;&rdo;&ldo;娃，以后要跟小天哥学习，长大也去美国念书&ul;&ul;&ul;&rdo;

父亲乐呵呵的，一直笑，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到了镇上唯一的破旧车站，一再叮咛：&ldo;父亲啥也不懂，也不会教你。但你要记着，无论做什么，不能给爸妈丢脸。要努力读书&ul;&ul;&ul;总之，总之，不用担心家里&ul;&ul;&ul;晓得吗？&rdo;

他背着包，一直不停地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父亲姐姐争气。

可是谁能想到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将父亲永远地带走了&ul;&ul;&ul;他好半晌才回屋。她依旧静静地靠在墙上，没有移动半分。他找出了抹布，将一把椅子仔细地擦了几遍，这才道：&ldo;你坐下来休息一下吧&ul;&ul;&ul;&rdo;

远远地又听到阿三伯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ldo;小天，小天&ul;&ul;&ul;你阿三婶让我把鸡给你拿过来。你不要的话，自己去还她。还有些晒干的香菇，自己家腌制的咸鱼和咸肉。还有些青菜和大白菜。&rdo;

秦慕天忙开门：&ldo;阿三伯，真的不用了。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rdo;阿三伯哪里能容他推辞，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道：&ldo;晚上冷，煮点汤喝喝，驱驱寒气。&rdo;

&ldo;阿三伯&ul;&ul;&ul;&rdo;&ldo;我要回去了。这雪啊，越下越大了。你难得带女朋友来一趟，一定要住两天再回去。哎，谁让爱国兄弟两人走得那么早呢，否则肯定开心死了。你都这么大年数了，也从没见带什么女孩子回来过。你三婶都替你急死了&ul;&ul;&ul;好了，好了，这下我们也放心了。&rdo;阿三伯絮絮叨叨的，一步三回头。

他在矮小的破旧的木柜里找出了一件破校服，大约是初高中时期的，可他现在的身形又不比当时，所以穿在身上显得短小滑稽。从屋檐下熟练地搬来了些柴火，利落地点着了之后，烧了满满一大锅的水。

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个铜的圆壶，类似于上海人说的&ldo;汤婆子&rdo;。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下，灌了满满一壶热水，将盖子拧紧了，又在外面套了一个自家fèng制的厚布套，才递给她：&ldo;当心烫着，暖暖手。&rdo;那布套很是老旧，看来有些年头了，不过还保持得很好，干净整洁，依稀看得出来原来的花色。

她坐在长长的木条凳上，隔着他的大衣，抱着热乎乎的铜壶，定定地瞧着自己的鞋尖，呆呆地出神。

他又拧了一块抹布，利索地将屋子的东西擦洗了一遍，边擦边跟她说话：&ldo;我平均两个月回一次家。上个月才回过，所以还不算太脏。&rdo;她也不搭话，任他这么自说自话。但他却一直不定地说，也不期待她回应。放佛只要她在，他就觉得满足了，连空虚的心房也被填得平平满满了。

才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利落地打扫完毕了。端了一盆热水过来，道：&ldo;洗把脸吧。&rdo;毛巾自然没有新的，他把他以前用的那条拧干了，递给她：&ldo;就这么一条，你将就着用用。&rdo;她柔顺地接了过来，也不说话，慢慢地梳洗了一下。

他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袋干ju花，给她泡了一杯ju花茶。细细小小的杭白ju，在水里肆意地舒展了开来，一朵一朵，放佛正在枝头盛开一般。

伴着阵阵特有的清甜香味，让人有些情不自禁。她慢慢地饮了一口，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茶气氤氲袅袅，带着ju花的清浅幽淡，喝了几口后，连身子也开始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