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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她如皎洁冷月不可高攀（第2页）

当晚扎营于山洞，她取出铜铃轻轻摇晃。铃声清脆，却与风声共振出奇异旋律。盲眼琴师猛然抬头：“你能听见‘铃语’？”

“我不知道。”阿禾茫然，“但我感觉……它在哭。”

琴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这铃原本属于第一代净灵首，也就是沈兰的曾祖姑。她并非自愿赴井，而是被亲兄长献祭以换取官位。临死前，她将自己的怨念注入铜铃，发誓若有后人持铃寻来，便助其复仇。”

他伸手抚过琴身，低声道：“所以我来了。我不是琴师，我是她最后一个学生。我们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六代人。”

阿禾怔住。

原来这场救赎，从来不只是一个人的执念，而是一整个被抹去族群的集体记忆在时间裂缝中挣扎爬行。

七日后，队伍抵达长安城外。

昔日庄严的皇陵区域如今戒备森严，高墙林立，巡逻士兵皆佩戴特制铜牌，上书“镇魂”二字。更令人不安的是，陵园上方常年笼罩一层灰雾，日月难见，飞鸟绕行。

“硬闯不行。”林迟分析地形图，“我们必须找到另一条路径??比如，通过地下水脉。”

“我知道入口。”阿禾忽然说。

众人愕然。

她指向东南方一片荒芜菜园：“那里以前是宫婢洗衣处，地下有排水暗渠，直通昭悯台下方祭坛。老仆说过，最肮脏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干净的秘密。”

当夜子时，五人潜入暗渠。

污水没膝，腥臭扑鼻。墙壁布满滑腻苔藓，偶尔可见嵌入砖缝的小骨头??似乎是婴儿指节。养女强忍呕吐，低声问：“这些……都是夭折的宫女之子？”

“不止。”盲眼琴师抚摸墙面，“这是‘替罪渠’。每逢井阵异动，朝廷便会抓来贫民幼童投入此渠，让他们代替真正该祭的人死去。他们的魂无法升天，只能困在此处，成为井网的养料。”

前行约两刻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废弃的石室浮现眼前，中央摆放着一口倒置的铜钟，钟下压着一具小小尸骨，颈戴玉佩，正是“青玉雕兰”。

“这是……最小的净灵首？”林迟声音发抖。

阿禾走上前，轻轻捧起尸骨放入布囊。就在触碰瞬间，整条暗渠剧烈震动，头顶泥土簌簌落下，隐约传来沉重脚步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吴伯之子（随行护卫）大喊。

“快走！”养女推着阿禾向前。

然而出口已被巨石封死。绝望之际，盲眼琴师盘膝坐下，将古琴置于膝上，双手十指猛然划过琴弦！

轰??

一道无形波纹扩散而出，所及之处，石壁龟裂，地下水逆流成柱，竟在头顶冲开一条通道！与此同时，琴身炸裂，木屑纷飞，老人嘴角溢血，却微笑道：

“最后一曲，《破狱》。老师，我终于为您奏响了。”

他倒下的那一刻，阿禾听见天地间响起千万个声音：

>“谢先生授艺之恩。”

>“谢师父传道之情。”

>“谢吾儿舍命相护。”

>“谢妹妹唤醒我名。”

那是历代被埋葬者的致谢，是跨越生死的共鸣。

众人顺着水流冲上地面，落在昭悯台西侧杂草丛中。远处钟楼传来五更鼓，晨雾弥漫，仿佛整个长安仍在沉睡。

但阿禾知道，有些东西已经醒了。

她取出水晶碎片贴于胸口，闭目默念：“沈兰姐姐，我来了。”

刹那间，碎片发光，与地下三百丈处的魂钥残核产生感应。一幅全新地图在她脑海中展开：全球三十七口井，并非终点，而是起点。每一口井的开启，都会释放一部分记忆洪流，唤醒更多转世之人。而现在，仅剩十二口未启，而它们的位置，竟然全部集中在皇族宗亲的私邸之下！

“原来如此……”养女看着阿禾睁开的眼，“他们不是在镇压井阵，是在利用它。用沈家亡魂的力量滋养龙脉，换取皇族延寿、国运昌隆。”

阿禾站起身，浑身湿透，眼神却如利刃出鞘。

“那就一一拆了他们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