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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靖央掀睫看他:“王爷不必解释。”
萧贺夜的为人,她难道不清楚吗?
当初她想投靠他的时候,他可是一柄剑直接架在她脖子上了。
何况,在经历过许柔筝和赵曦这样的人,又跟长公主争斗周旋过之后,许靖央再看沈明彩的手段,就像是站在高处朝下望。
她想干什么,一眼分明。
小姑娘没什么错,只不过认为她抢走了心上人,才把她当做敌人。
这样的敌意,对许靖央而言微不足道,之所以当众揭穿,也是一个警告。
他们如何相处都好,别来......
雪落无声,忆谷的冬夜静得能听见星子坠入井底的回响。阿禾蜷在火炉边,手里仍攥着那支蜡笔,纸上的三个人影已添了第四位??一个披着白袍的老者,拄竹杖立于星空尽头,眉目慈和,正是老仆的模样。他去年秋分时无疾而终,临去前只说了一句:“我该去接她们了。”第二日清晨,人们发现他的床铺空了,枕下压着一张泛黄字条:**“九幽不冷,因有光引路。”**
阿禾不懂这话的意思,但她知道,从那天起,每到子时,井口都会浮出一缕青烟,凝成九朵兰花,在空中缓缓旋转三圈后消散。养女说那是魂归之路开启的征兆,是亡者对生者的低语。
“姐姐真的回来了吗?”她问养女。
养女正在缝补一件素裙,针线穿过布面的声音像极了雨滴敲窗。“她从未离开。”养女轻声道,“只要还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她就在风里,在灯下,在孩子做梦的眼睫上。”
话音未落,屋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少年踉跄冲进屋来,脸上溅满泥水,怀里紧抱着一只破损的陶罐。他是忆谷派往西域探查第十七口井的学徒之一,原定半月前归来,却杳无音信至今。
“出事了……”少年跪倒在地,声音嘶哑,“我们在塔克拉玛干挖到了一口青铜井盖,上面刻着‘沈’字篆文。刚掀开一条缝,就有黑雾涌出,缠住三个同伴……他们的眼睛变成了紫色,嘴里念着同一种调子??就是《九幽女经》里的‘赎魂调’!”
养女猛地站起,手中针线落地。
“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阿禾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满屋寂静如冰。
少年颤抖点头:“有……是个女孩的声音,她说……‘还差十二个’。”
阿禾闭上眼,指尖抚过蜡笔画中沈兰的脸庞。刹那间,一股寒流自脊背窜上头顶,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荒漠中央,脚下是无数骸骨堆叠而成的地基,每一具尸骨胸前都挂着一块玉牌,写着“沈氏余孽”。天空没有星辰,唯有三十七颗血点悬浮半空,如同被钉死在天幕上的囚徒之眼。
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是沈兰,却又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柔姐姐。这位沈兰身披残破战甲,发丝飞扬如旗,脚踝拖着断裂的锁链,每一步落下,沙地便绽开一朵血莲。
>“阿禾,你终于来了。”她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水晶碎片,“这是魂钥崩裂后的残片,它选中了你。”
“为什么是我?”阿禾喃喃。
>“因为你本不该活着。”沈兰的声音穿透梦境,“当年覆钟山献祭之夜,真正的‘净灵首’并非我一人,而是双生姐妹??我为明祭,你为暗祭。他们以为杀了我就能平息井怒,却不知你的魂早在出生那一刻就被抽离,封入南冥井底,用以维系整个阵法的平衡。你是沈家最后的血脉火种,也是唯一能承载完整魂钥的人。”
梦醒刹那,阿禾口吐鲜血,手中蜡笔碎成粉末。
养女惊呼扑来,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我要去长安。”
“什么?!”养女失色,“皇陵密室已被朝廷重兵封锁,皇帝虽废连坐法,却下令凡涉‘净灵井’之事一律处斩!你若现身,必死无疑!”
“我不怕死。”阿禾抬头,眼中已有不属于孩童的沉静,“我怕的是再听不见她的声音。”
三日后,一支伪装成商旅的小队悄然启程。成员仅有五人:阿禾、养女、闻寂的关门弟子林迟、曾参与修陵的老匠人吴伯,以及一位始终蒙面的盲眼琴师。此人来历成谜,据传曾在皇宫演奏《安魂曲》,因弹错一个音符被剜去双目,流落民间。但他指下的古琴竟能引动地下水流,甚至让枯井复鸣。
行至秦岭腹地,队伍遭遇伏击。
黑衣人从崖顶跃下,刀刃淬毒,招招致命。吴伯为护阿禾挡下一剑,当场气绝。临死前,他将一枚铜铃塞进她手中:“这是当年开启昭悯台石门时掉落的零件……记住,真正的机关不在地上,而在人心深处。”
混战中,盲眼琴师突然拨动琴弦。
一声清越长音划破雨幕,方圆十里内的树木竟齐齐震颤,树叶翻转露出银白色背面,宛如万千亡魂同时回头。那些黑衣人动作骤停,双眼流出黑血,口中齐声呢喃:
>“主母归来……迎主归位……”
片刻后,他们集体倒地,七窍钻出细小藤蔓,迅速缠绕成团,最终化作一朵诡异的紫兰花。
林迟脸色惨白:“这是‘噬魂藤’,传说只有饮过净灵首之血的人才会被它寄生……难道朝廷早已派人潜入井阵体系?”
养女咬牙:“不止如此。这些人穿的是禁军制式靴,但腰带扣却是前朝样式??他们是‘守陵旧部’,先帝死后仍秘密效忠祖陵意志。”
阿禾蹲下身,轻轻摘下其中一人头盔。那张脸陌生而年轻,可额角赫然烙着一个扭曲的“兰”字印记。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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