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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另三人见他两人对面嗑头，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柳鹤亭亦自连声道：&ot;不行，不行，我若让你还叩一个头，那么我也要睡不着觉了。&ot;戚器叫道：&ot;那真的不行——那怎么可以——&ot;这两人竟是一样地拗性，一个一定要叩还一个，一个偏偏不让他叩还一个。

柳鹤亭心想：&ot;我抓住你的臂膀，然后对你叩个头，我再躲到你兄弟身后去，看你怎生叩还我。&ot;一念至此，再不迟疑，疾伸双掌，向戚器肩头抓去，他这一手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不但快如闪电，而且其中隐含变化，心想你无法出手招架，又是跪在地上，这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看你如何躲法。

哪知他手掌方伸，戚器突地一声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全身乱颤。

柳鹤亭突地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在颤动，一双肩膀倏眼间竟像是变成了数十个影子，自己出掌虽快虽准，此刻却似没有个着手之处。

柳鹤亭虽然深知这四个残废的老人防敌制胜，必定练有一些极为奇异的外门功夫，但骤然见到这种由笑而发，怪到极处的身法，仍不禁吃了一惊，方自缩回手掌，只听大笑声中，戚器突地长长&ot;咦&ot;了一声，另三人立刻顿住笑声，彼响斯应，柳鹤亭心中又为之一动。

戚奇已自接道：&ot;此时此刻，这种地方，怎地会又有人来了。&ot;戚大器笑声一顿，颤动着的身形，便立刻变得纹风不动，柳鹤亭愣了一愣，自然停住笑声，心中大奇！

&ot;方才笑声那等喧乱，这戚四奇怎地竟听出远处有人走来，而我却直到此刻还未——&ot;心念动处，快如闪电，但他这念头还未转完，谷道那边果然已有人声马嘶隐隐传来，柳鹤亭心中不由大为惊服，道：&ot;四兄如此高的耳力。&ot;他长于盖世高人之侧，对于这耳目之力的锻炼，十数年可说已颇有火候，但此刻和人家一起，自己简直有如聋子一样，他惊服之余，长身站了起来，一拍膝上泥土，心中直觉甚是惭愧。

却听戚四奇哈哈一笑，道：&ot;别的不说，我这双耳朵倒可以算是天下第一，咦——来的这些人怎地阴盛阳衰，全是女的，嗯——男的只有三个——二十匹马，都是好马，有趣有趣，有趣有趣。他一连说了四句有趣，面上又自喜笑颜开。

柳鹤亭听了，心下却不禁骇然，他也曾听过，关外的马贼多擅伏地听声之术，远在里外之地行来的人马，他们只要耳朵贴在地上一听，便知道人马之数，但像戚四这样一面谈笑，却已将远处的人马数目，男女性别，甚至马的好坏都听了出来，那却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事，尤其令柳鹤亭惊骇的是，他所说出的这人马数目，正和那来自南荒的一行人马一样。

只听戚大器笑道：&ot;不知道这些人武功怎样，胆子可大——&ot;戚四奇&ot;呀&ot;了一声，道：&ot;不好，不好，这些人耳朵也很灵，居然听出这里有人了，咱们可得躲一躲，若让他们一起见到我们四人，那就没有戏唱了。柳鹤亭目光动处，只见这四人此刻一个个眉开眼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就有如幼童婴儿面对着心爱的玩物一样。

他心里只觉好笑，却有些不太舒服，暗中寻思道：&ot;不知道那陶纯纯此刻是否还和他在一起。&ot;又忖道：&ot;反正我已不愿再见他们，管他是否与她在一起，都与我无关。&ot;口中急道：&ot;正是，正是，我们快躲他一躲。&ot;目光一转，却见戚氏兄弟四人，各个眼动目跳，以目示意，像是又想起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一会儿又不住打量自己，他心中一动，连忙摇手道：&ot;不行，不行。&ot;戚三栖忍住笑道：&ot;不行什么？&ot;

正文第三章荒山魅影（2）

柳鹤亭一怔，忖道：&ot;是呀，不行什么，人家又没有叫我干什么。&ot;只听戚大器笑道：&ot;你是说不愿躲起来是么！那正好极，你说站在这里，替我们把这班人拦位，然后——&ot;柳鹤亭此刻大感焦急，又想掠去，又想分辩，但他说个不停，他走又不是，插口也不是，哪知他话声未了，戚四奇突地咳声一声，戚大器立刻顿住语声，柳鹤亭忙待发话，哪知咳声方住，这戚氏兄弟四人，竟已一起走了。

这戚氏兄弟四人武功不知究竟怎样，但轻功的确不弱，霎眼之间，四人已分向四个方向如飞掠走。

柳鹤亭怔了一怔，暗道：&ot;此时不走，正待何时。&ot;心念动处，立刻毫不迟疑地一拧身躯，正待往道边林野掠去，哪知身后突地传来一声娇呼：&ot;呀——你！&ot;另一个冰冷的语声道：&ot;原来是你！&ot;

柳鹤亭心往下一沉，吸了口长气，极力按捺着胸中的愤慨之意，面上作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方自缓缓回转身去，含笑道：&ot;不错，正是在下。&ot;他不用回头，便知道身后的人，一定便是那陶纯纯与&ot;东宫太子&ot;项煌，此刻目光一抬，却见陶纯纯那一双明如秋水的秋波，正自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她一掠鬓角秀发，轻轻道：&ot;方才我们远远听到这里有人声，就先掠过来看看，却想不到是你。&ot;柳鹤亭面上的笑容，生像是石壁上粗劣笨拙的浮雕一样，生硬而呆板。

要知他本不喜作伪，此刻听她说&ot;……我们……&ot;两字，心里已是气得直要吐血，再见了那项煌站在她旁边，负手而笑，两眼望天，一副志得意满之态，更恨不得一脚踢去，此刻他面上还有这种笑容，已是大为不易，又道：&ot;不错，正是在下。&ot;陶纯纯微微一笑，道：&ot;我知道是你，可是你方才为什么不声不响地就跑了？&ot;柳鹤亭心中冷哼一声，忖道：&ot;反正你有人陪着，我走不走干你何事？&ot;口中仍含笑道：不错，在下先走了。&ot;陶纯纯秋波一转，像是忍俊不住，&ot;噗哧&ot;一声，笑出声来，她缓缓伸出手掌，掩住樱唇，轻笑道：&ot;你这人——真是。&ot;项煌突地冷笑一声，道：&ot;阁下不声不响地走了，倒教我等担心得很，生怕阁下也像我宫中的女婢一样，被人宰了，或是被人强行掳走，嘿嘿——想不到阁下却先到这里游山玩水起来了，却将救活人、埋死人的事，留给我等来做。&ot;他冷笑而言，柳鹤亭昂首望天，直到他话说完了，方喃喃自语道：&ot;好天气，好天气……&ot;目光一转，满面堆欢，道：&ot;兄台方才是对小可说话么，抱歉，抱歉，小可方才正自印望苍穹，感天地之幽幽，几乎怆然而泪了，竟忘了聆听兄台的高论。&ot;他方才与那戚氏兄弟一番论交，此刻言语之中，竟不知觉地染上那兄弟四人一些滑稽玩世的味道，要知道聪明的少年大多极善模仿，他见了这项煌的神情举止，正自满腹怒气，却又自恃身份，不愿发作出来，此刻他见项煌面上阵青阵白，知道他此番心中的怒气，只怕还在自己之上，心下不觉大为得意，干笑了两声，竟真的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阵马蹄声，如飞奔来，前行四匹健马，两匹马上有人，自是那两位&ot;将军&ot;，此刻他两人一手带着另一匹空鞍之马，扬蹄奔来，到了近前，一勒缓绳，四匹马竟一起停住。

柳鹤亭哈哈笑道：&ot;好马呀好马，好人呀好人，想不到两位将军不但轻功极好，马上功夫更是了得，小可真是羡慕得很，羡慕得很。&ot;&ot;神刀将军&ot;胜奎英、&ot;铁锏将军&ot;尉迟文，见着柳鹤亭，已是微微一怔，齐地翻身掠下马来，听了他的话，&ot;铁锏将军&ot;一张满布虬须的大脸，已变得像是一只熟透了蟹壳，僵在当地，怒又不是，笑更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