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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柳鹤亭目光一转，心里好笑，口中却故意缓缓道：&ot;这句话嘛……&ot;眼角斜瞟，只见这四人眼睛睁得滚圆，嘴唇微微张开，竟真的是一副急不可待的神情，忍不住哈哈笑道：&ot;我想起的那句话便是穿蓑衣救火。&ot;那四人一呆，道：&ot;此句怎解？&ot;

柳鹤亭本来是见了他们样子好笑，哪里想起过什么好笑的话，不过是随口胡说而已，此刻见他们反被自己捉弄了，心中得意，接口笑道：&ot;我本想救人，却不知反害了自己，这岂非穿蓑衣救火——若火上身吗？&ot;四人老人齐地又是一呆，目光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像是觉得这一句话一点也不好笑，但四人对望了一眼，竟也哈哈大笑起来，五个人竟笑做一团。

柳鹤亭心中暗道：&ot;我今日虽被他们捉弄，却换来一场如此大笑，也算得上是人生中一段奇遇，此刻还和他们鬼混什么？&ot;心中虽想走，但见他们大笑的神情，却又觉得甚为有趣，不舍离去。

却见这四个老人一起哈哈笑道：&ot;阁下真是有趣得很，小老儿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阁下这般有趣的人，不知阁下可否将大名见告，将来也好交个朋友。&ot;柳鹤亭笑道：&ot;在下柳鹤亭，不知阁下等是否也可将大名告诉小可？&ot;他此刻对这四个奇怪的老人，心中已无恶感，心想与这种人交个朋友倒也有趣。

白发老人哈哈笑道：&ot;正是，正是，我们也该将名字告诉阁下，只是我四人纵然将名字告诉阁下，阁下也未见能分得清。&ot;此刻晓色更开，柳鹤亭与这四人对面相望，已可分辨出他们的须发，只见这四人站在一处，竟生像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乍见之下，委实叫人分辨不出。

却听老人又道：&ot;但其实我兄弟四人之间，还是有些分别的，只是别人看不出来而已。&ot;柳鹤亭微微一侧身，让东方射来的曙光，笔直地照在这四人面上，目光仔细地自左而右，逐个向这四人面上望去，来回望了数次，只见这四个眉开眼笑的老人，此刻面孔竟板得一本正经，心中不禁一动，故意颔首道：&ot;不错，你们若是不笑的话，别人委实分辨不出。&ot;白发老人齐地双目一张，突又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ot;你这小伙子真是有趣，竟将我们这个秘密都看出来了。&ot;原来这四人不笑之时，面容的确一样，但笑起来，一人嘴角一起向上，一人嘴角眼角一起向下，一人口中长了两粒看来特别显眼的犬齿，另一个面颊右边却生着一个深深地酒窝。

柳鹤亭心中暗笑，只见这四人笑得越厉害，面上的特征也就越明显，他不禁暗叹造物之奇妙，的确不可思议。

明明造了一模一样的四个人，却偏偏又要他们面上留下四个不同的标记，这四人若是生性冷僻，不苟言笑，别人亦是无法明辨，但偏偏又要他们终日喜笑颜开，好叫别人一眼就可辨出。

只见这四个自发老人笑得心花怒放，前仰后合，他心里不觉甚是高兴，无论如何，能够置身在欢乐的人们中间，总是件幸福的事，而人生中能遇着一些奇迹——像这种含着欢笑的奇迹，那么除了幸福之外，更还是件幸运的事。

他性情豁达，方才虽被这四个老人捉弄了一番，但他深知这四人并无恶意，是以此刻心中便早已全无怨恨之心，含笑说道：&ot;小可既然猜出，那么老丈们想必也该将大名告知在下了吧！&ot;只听这四人一一自我介绍，那笑起来嘴角一起向上的人是老大&ot;戚器&ot;，那笑起来嘴角眼角一起向下的人是老二&ot;戚气&ot;，那口中生着犬齿的是老三&ot;戚栖&ot;，那生着酒窝的自是老四，叫做&ot;戚奇。&ot;晨风依依，晚秋的清晨，虽有阳光，但仍不减秋风中的萧索之意，只是这秋阳中的山野，却似已被他们的笑声渲染得有了几分春色。

柳鹤亭大笑着忖道：&ot;这四人不但一切古怪，就连名字都是古怪的，这种名字，却教人家怎生称呼。&ot;心念一转，口中便笑道：&ot;那么以后我只得称你们作大器、二气、三栖、四奇了。&ot;戚器大笑道：&ot;正是，正是，我兄弟起这名字，原正是这个意思。&ot;柳鹤亭却又一怔，他本是随口所说，却不知这本是人家的原意，只听戚器又自接口笑道：&ot;本人大器晚成，是以叫做大器，老二最爱生气，气功可练得最好，不但练成无坚不摧的&ot;阳气&ot;，还练得我兄弟都不会的阴气，阴阳二气，都被他学会了，所以叫做二气。&ot;他语声一顿，柳鹤亭恍然忖道：&ot;这四人无臂无掌，用以伤人制敌的武功，自然另有一功，想必就是以气功见长的武功了。&ot;戚器已接道：&ot;老三叫做三栖，更是好极了，因为他不但可以在地上走，还可以在水里游。甚至在水里躺上个天都无所谓，像条鱼一样，再加上他跳得最高，又像是麻雀，哈哈——他不叫三栖叫什么。&ot;他摇头晃脑，大笑连连，说得得意已极。

柳鹤亭却暗忖：&ot;这三人虽然滑稽透顶，但却都可称得上是武林奇人，这位老三想必轻功、水功都妙到毫巅，既能栖于陆，又能栖于水、栖于空，他叫做三栖，倒的确是名符其实得很。&ot;戚器大笑又道：&ot;老四嘛——他花样最多，所以叫四奇，我们兄弟本来还有个老五，他人生得最漂亮，又最能干，竟一连娶了五个太太，哈哈——像是替我们兄弟一人娶了一个，本来他叫做五妻，戚妻，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只是——&ot;他笑声中突然有些慨叹，竟低叹一声，方自接道：&ot;只是我们这位最能干的老五，却跑去当官去了——&ot;他又自长叹一声，缓缓顿住了自己的话。

柳鹤亭心中大感好奇，本想问问他有关这&ot;老五&ot;的事，但又生怕触到他的伤心之处，心中感好奇，却终于没有问出口来。

这戚氏兄弟与柳鹤亭越谈越觉投机，真恨不得要柳鹤亭永远陪着他们四人才对心思，要知道他们一生寂寞，见着他们的人，不是有着轻贱之心，便是有着畏惧之意，像柳鹤亭这种能以坦诚与之相交的人，他们当真是平生未遇，四人你一眼，我一眼，你一句，我一句，直弄得柳鹤亭接应不暇，他自幼孤独，几曾见这如此有趣的人物，更不曾得到过如此温暖的友情，竟也盘膝坐下，放声言笑起来。

戚器哈哈笑道：&ot;看你文质彬彬，想不到你居然也和我兄弟一样，是条粗鲁汉子，我先前在那边看你悉眉苦脸，长吁短叹，还只当你是个酸秀才呢！&ot;柳鹤亭目光动处，只见他说话之际，另三个竟也嘴皮连动，虽未说出来，但显见他说话的意思，完全和另三人心中所想相同，他语声一了，另三人立刻连连点头，齐地连声道：&ot;正是，正是，我兄弟方才还直当你是个穷秀才哩！&ot;柳鹤亭大笑着道：&ot;你们先前当我是个酸秀才，我先前却当你们是深山鬼魅，千年灵狐，后来又当你们是一个轻功妙到毫巅、武功骇人听闻的武林奇人，我若知道你们不是一个而是四个，那么——哈哈，你们年纪虽大，那个头我却是绝不会磕下去的。&ot;哪知他语声方了，戚大器身形动处，突地一跃而起，柳鹤亭心中方自一怔，只见他已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自己叩了一个头，口中一面笑道：&ot;一个还一个，两不吃亏——&ot;柳鹤亭亦自一跃而起，对面跪了下去，立刻还叩一个，口中道：&ot;事已过去，你这又何苦，你年纪比我大得多，我就算磕个头，却又何妨。&ot;戚器连声道：&ot;不行，不行，这个头我非还你不可，不然我睡觉都睡不着。&ot;说话声中，又是一个头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