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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家（第2页）

伤心欲绝的父亲告诉他，母亲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嘴里念叨的，是我的儿啊，我的儿。

而张小杰与母亲的最后一次对话，是在意外发生前一个星期，母亲叮嘱他，走路要看路，注意安全，饭要吃饱，不要着凉，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挂念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失去方知珍贵！

子欲养而亲不待。

追惟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张嘴干呕，却是一声也哭不出来！

张小杰回忆至此，涕泗横流，无声而泣。

上一世的遗憾与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遍。

我不要看着人间万家灯火，他人阖家欢乐，而你躺在冰冷的地下。

我要把第一份收入给你，我要给你买衣服，我要给你做好吃的，我要带你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我要你健健康康，我要你幸福快乐，我要你看着漂亮的儿媳妇傻笑，我要你长命百岁！

十年生死两茫茫，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凄凉，我再也不想要。

张小杰双手紧握，指尖狠狠攥进掌心。

“杰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周副校长在大会上批评了你，让你觉得委屈了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婶婶的。”

黑子听到张小杰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来安慰他。

张小杰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说道：“我没事，眼睛里进沙子了。”

“杰哥，真的没事吗？”黑子再问。

张小杰看着黑子认真说道：“我没事，真的。”

“杰哥，我也看周副校长很不顺眼，如果你心里有气，我们一起去揍他。”

黑子举起拳头，话语虽稚嫩，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农村长大的孩子，骨子里憋着股狠劲，这是祖祖辈辈向天地讨食争食传下来的心气。

风调雨顺，我就赞一声天头好，多拜一拜你。

旱涝无常，必然要骂无数句“狗日的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然后拎起锄头四处掘水。

黑子的话让张小杰心中一暖，回忆起伤心事的悲恸减轻不少。

张小杰嘴角轻笑说道：“我先谢谢黑子，真有那么一天，我绝对喊上你。”

“一言为定！”黑子伸出小拇指，要和张小杰拉钩。

张小杰笑了笑，与黑子拉钩约定。

他看着黑子坚定而透出一丝狠厉的眼神，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来，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片刻后，张小杰非常郑重地叮嘱黑子。

“黑子，以后遇到麻烦事，千万不要冲动，鱼死网破的事，咱不干。”

黑子不知道张小杰为何会这么说，只是感觉到了张小杰的语气非常严肃，挠挠头说道：“杰哥，我肯定听你的，但是真被人骑到头上来了，我可能会忍不住。”

张小杰叹了口气，没有再劝，想着自己以后多留心一些为好。

他只是轻声说道：“你睡一觉吧，到了我喊你。”

“好的。”

黑子见张小杰恢复平静，刚好也犯困了，就闭眼睡去。

张小杰偏过头去，看着车窗外倒飞而去的青山绿水，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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