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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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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太阳照常升起。

周六的到来让校园里的空气都变得浮躁起来，人心躁动，蠢蠢欲动的动。

或为回家，或为游玩，或为终于能脱离鸟笼在广阔的天地里呼吸自由空气，总之各有各的理由，就是不想呆在学校里。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

有许多学生选择留校，他们的父母在外打工，家中无人，囊中也羞涩，所以面上装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像有一只猫在挠痒痒似的，非常想有一个去处，回家与玩都可以。

人人心浮气躁。

张小杰不为所动，依然沉下心来认真学习。

一上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四堂课而已，做了几套政治历史模拟试卷就悄然度过。

如果不是面黄鸡瘦的小屁孩儿和只有旺仔小馒头的小太妹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和收拾东西时发出的乒呤乓啷的声音，张小杰仍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肆意遨游，不知外界动静。

被打断学习状态，张小杰也不强求，起身去食堂享受难吃到爆的午饭，然后回寝室等黑子。

没等多久，黑子两手空空跑了过来。

“杰哥，走走走，赶紧坐车去。”

还没进门，黑子就嚷嚷开了。

张小杰放下手中的历史课本，打量了一下黑子，诧异问道：“黑子，你什么都不带，就这么回去吗？你的业呢？脏衣服呢？”

黑子嘻嘻笑道：“脏衣服已经洗完啦，业也做完啦，回去帮家里干活，带什么东西啊。”

张小杰顿时懂了，也不拖沓，同样两手空空走出寝室，带黑子一起出校门坐车。

市里发往县城的班车每20分钟一趟，张小杰和黑子运气不错，刚出校门就拦下一辆班车。

买票，上车。

黑子在学校里被逼着养成了午睡的习惯，把头靠在座椅靠背上闭眼就睡。

坐进靠窗的位子，张小杰右手托腮看着窗外，默然无语。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飞而去，张小杰无心欣赏。

他的思绪不知飘飞到了何处去，目光深邃哀伤，隐见泪光。

痴痴看了一阵，张小杰收回目光，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突然又咧嘴轻笑，很开心的样子。

“杰哥，你怎么了？又哭又笑的。”一直没有睡着的黑子狐疑问道。

“没事，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也想到了一些值得庆幸的事。”张小杰收拾好情绪淡淡回道。

“这就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吗？”黑子偏着脑袋继续问。

“狗屁不通！”张小杰忍俊不禁，大笑。

“怎么狗屁不通了？我们老师给的课外读本里写的。”黑子倔强辩解。

“这句词说的是忧愁与哀伤始终难以消除，我这是悲喜交替，你说这不是狗屁不通是什么？猪屁不通咩？”张小杰嗤笑不已。

“不和你说了，欺负人，我睡觉去！”黑子瘪瘪嘴，委屈嚷道。

张小杰也不去管转过身去的黑子，自顾自整理自己的思绪。

上一世留下的诸多遗憾，以大一下学期时母亲的意外身亡最为悲恸，刻骨铭心。

他甚至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辗转千里赶回家中，只看到一块白蒙蒙的布盖住了母亲的身子，就此阴阳两隔。

张小杰在那一瞬间才明白，什么叫音容犹在而物是人非。

殷殷叮嘱仍在耳边回响，伸手触碰到的却是彻骨冰凉。

无论他信与不信，冷冰冰的现实摆在他的眼前。

最喜欢搂着他的胳膊在村子里走来走去的母亲，育他生他养他教他的母亲，心心念念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未来儿媳妇的母亲，满心盘算着给他攒钱娶媳妇买房子的母亲，已经撒手人寰，魂归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