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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放羊的小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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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放牛时我熟识了放羊的小岸、小岱兄弟两个。其实几年前，我跟着奶奶放牛时，就见过他们；但我那时太小，跟他们接触也少，所以那时仅仅是认识而已。

他们比我大四五岁，两个人牵着七八只羊；后来主要是小岱在放，小岸干农活去。小岱一般把羊拴在一个地方，草被啃光了再换另一个地方，他常说：“羊好放，不挑食，什么都吃，拴几个地方，一会儿就吃饱了。”我真羡慕他，因为我的牛到处找好草吃，我就不得不随着它走，没办法和小伙伴一块玩。

我和小岱经常坐在公路边的树荫里，他有时仰面躺在马路上，大半个身子在沥青上面。我问他：“你不怕车轧着你啊？”他说：“没事，你让他轧，他也不敢轧。”于是我偶尔也学他躺在公路上树荫里；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司机是不敢轧，但万一他没看着呢？

有一次，我向小岱展示我的耳朵会动，他说：“这有什么？我不光耳朵会动，头皮还会动呢！”我让他动动看。他安静下来，让我注意他的耳朵和头皮。果然他的每个耳朵都会单独动，还会同时动；他的头皮也会动。我笑着表示服了。

暑假时，我和弟弟又在放牛，小岸放羊。小岱骑着老式直把直梁的自行车来找小岸，在牛羊附近的公路上兜圈子，我和弟弟都眼馋地看。忽然他停下对弟弟说：“你上来，我带你骑一圈。”弟弟欣然答应，蹬着车尾架下面的铁棍爬上去了。小岱载着弟弟从公路到打麦场，在打麦场之间的小路上飞似的骑行，又从南面的小路转回了公路。弟弟下车来，笑嘻嘻地，好像很过瘾、很有意思、很好玩。

小岱冲我说：“来，该你了。”我心里大喜，把牛绳交给弟弟，让他好好照看着，然后轻快地骑跨在了车尾架上。小岱骑得嗨了，脚下蹬得更快，更用力，转眼上了打麦场，又在场间小路向南飞驰。突然我感到身子猛地向前俯冲，我的脸眼看就要撞到他的后背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车尾架又忽地向下沉去，屁股底下一下子悬空了；我下意识地伸手向前去抓小岱的衣服或车尾架前端的铁管，却够不着了，我被抛卸在空中；自行车像个老鼠似的向前向下钻去了，我马上意识到刚才自行车飞快地驶下了一个落差很大的坡。

我摔下来的时候，左胳膊前臂又重又长地蹭到了土坡，我倒在土坡下。小岱察觉到了异常，很快停下来，双脚支地往后看。他见我摔了，忙把车子支好来扶我。我感到左胳膊很疼，翻转过来一看，左前臂下面的皮上满是微湿的沙土，有一小片地方透过土渗出血来。我用手抚了几下，看到渗血的地方掉了一大块皮，更大片的血正在渗出来，我又疼又害怕，哭起来。小岱有点内疚，安慰我道：“没事，我家有药，我给你上上药。”他让我上车，我这回小心地坐着，牢牢地抓紧。

这次在路上，他骑得安稳多了。到了后，我看到他们家很简陋，屋里也不整洁，厨房的地上满是棍棒柴草。他先给我用水冲着洗了洗胳膊，又拿出紫药水给我抹上，疼得我直抽冷气。处理完毕，他又送我回到了弟弟那里。我平静下来后问弟弟：“你不害怕吗？你怎么没摔下来？”他说：“我也害怕，我使劲抓着他的衣服。”那天，因为我受伤了，弟弟比较照顾我，承担了更多的放牛任务。

暑假结束，开学后的十几天里，我胳膊上的痂慢慢变老变硬；我在上课时经常抚摸、试着抠起它，有时还带起一点痂底下的嫩皮，流一点血。到半个月头上，我轻轻地抠掉了最后一片痂，而且是最大的一块。同桌陈得营问我：“你胳膊上的饹馇哪去了？”我说：“掉下来了，扔掉了。”他说：“给我就好了。”我问他干什么用，他说：“好玩呀！”其实我也有同感，这东西拿在手里，可以把玩一会儿，颇能缓解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