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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2页）

“霜晚你可真好，”云乔接过帕子来，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悠悠地叹了口气，“若换了嬷嬷她们在，必然是要趁机规劝两句的。”

云乔知道嬷嬷们没错，所以会着意收敛着本性，不会刻意与她们过不去，但有时也会觉得无趣。若一言一行都要论规矩，跟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是“规矩”二字压在头上，人人如此，她也无从分辩。

霜晚替她撑着伞，柔声道“您这些日子辛苦了。”

“从前在镇子上时，我闲暇时偶尔会去听戏、听说书，大家都觉着宫中的贵人们过的日子很好，锦衣玉食……”云乔仰头看向远处那高高的红墙，在烟雨之中影影绰绰，“但其实吧，也就那样。”

她刚进宫时，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觉着皇城可真是太大了。

但眼下再看，却又觉得没那么大。

霜晚专注地听着，但却未曾接话。

雨势渐大，云乔打算到湖心亭去避避，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其中竟然已经有人了。虽透过窗只见着个侧影，但看着他坐着的那轮椅，便能猜到身份。

迟疑间，那人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后含笑问候了声“见过太子妃。”

“陈少傅怎么在这里？真是巧了。”云乔看了眼雨势，想起嬷嬷先前的训导，还是没进亭子，只客套了句。

眼前这位是皇后的胞弟，陈家目前的掌权人，陈景。

裴承思当初能认祖归宗，得太子之位，这位可以说是居功甚伟，当初云乔刚到京城时，曾被裴承思安置在陈家借住过些时日，故而也认得这位陈少傅。

“方才与太子殿下在此议事，”陈景不疾不徐道，“太子妃来得不巧，若是再早些，还能见着殿下。”

云乔看了眼空位前的那半杯酒，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问了句“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若是平时，裴承思是不会沾酒的。

陈景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却并未回答。

“也是，朝堂上的事情不该我问的。”云乔甩了甩衣袖，又看了眼雨势。若放到从前，她兴许就直接进亭中歇息了，并没那么讲究，可如今却是不行。宫中那些条条框框束缚着，让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另寻别处去。

倒是陈景又问了句“太子妃可是从清宁宫来的？”

“是，”云乔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口提醒道，“少傅若是想见皇后娘娘，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吧，平侯家的女眷方才来拜见娘娘呢。”

陈景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倒像是想看看她的反应似的。

云乔被他这目光看得莫名其妙，觉察出那微妙的不对劲来，但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一脸茫然地望了回去，迟疑道“怎么了？”

“没什么。”陈景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太子妃早些时日托人打听的那位公子，近来倒是有点眉目了。臣已经遣人去细查，再过十天半月，应当就有确准的消息回来。”

云乔顿觉眼前一亮，霎时将方才那点茫然抛之脑后，连忙追问了几句。

云乔特地央了陈家打听的人，叫做傅余。

他原是云乔的邻家，镇上那位教书先生的独子，与云乔自小一处长大，前些年从军往西境去了。傅家也已经没了人，也就云乔还惦记着，但凡有门路，总会托人送些东西过去。

早几年断断续续地还有消息往来，可自两年前，那边便再没只字片语传回来。云乔是拿傅余当自家弟弟一样看待的，始终放心不下，也曾辗转托人打听，却是徒劳无功。

今年开春到京城来后，云乔暂住陈家，偶然得知他家有人是驻守西境的将领，便厚着脸央陈家帮忙打听一二。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云乔一度想过最坏的结果，没想到柳暗花明，实在是意外之喜，向陈景再三道谢之后方才离开。

下了桥，远远地离了那湖心亭。

云乔心中的欣喜渐渐消退，冷静下来后，脑海中再次浮现陈景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她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回头问霜晚“我方才可是说错什么话了？陈少傅那反应可真是奇怪。”

霜晚闻言，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奴婢也不大清楚。”

云乔不疑有他，苦恼道“这些大人物的心思，可真是难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