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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棘路13号（第2页）

后来比昂奇才知道，凯萨琳在一个大家庭里长大，排行家中第二的她，前面有一位哥哥，后面还有三个弟妹，所以凯萨琳不仅习惯照顾病人，动作也很熟捻。比昂奇很讶异凯萨琳从未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兄弟姊妹，也许她可以将自己交付予比昂奇，却仍有必须默默守护的秘密。

那一整个晚上，凯萨琳都坐在床边静静守着，时不时用手探过比昂奇的额温、换上冰凉的帕巾、调整被毯；而当尼基终于把药送到时，凯萨琳熟练得让比昂奇转而枕上她的臂弯，让比昂奇得以顺利抬头嚥下药丸与水。

凯萨琳边核对症状与用药指示的低语声让他感到平静，甚至足以使他在不甚舒适的老旧弹簧床上睡去片刻。当比昂奇终于恢復大半体力在凌晨睁开眼时，却看到凯萨琳在椅子上打盹，她曲着双腿窝在木椅上，撑着头的手立在一旁矮柜，身上的小毯子将她整个人紧紧裹住。

凯萨琳的双唇微啟，头也随着呼吸反覆往前点，床边仍点着的晕黄灯光照亮她一半的脸庞，几缕棕丝散下，比昂奇看得目不转睛。

凯萨琳是位好女孩，她勇敢、聪颖，也懂得取捨与分寸，同时有颗善解人意、温柔的心。她是唯一使比昂奇迟疑的因素，也是唯一能让比昂奇内心平静的人。

后来，尼基在破晓时送来乾净衣服，但比昂奇只听到对方在门外停顿的声音，却没等到副手开门进来的身影。当比昂奇试图起身，打算悄声离开时，欠缺维护的老公寓便发出各式声响，吵醒了凯萨琳。

她眨了眨仍有浓厚倦意的双眼，然后掩着被子打呵欠，比昂奇坐在床上沉默与之对望。当凯萨琳终于回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时，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彷彿没发现比昂奇已经能在床板上坐挺，她立刻将手心贴上他的额头、脸颊与颈脖，接着如释重负得叹口气。

「太好了。」凯萨琳低头向他微笑，随着视线落到比昂奇仍敞开的衣领上，她又立刻撇过头，动作之大甚至还踢到原本自己坐着的木椅。

「可以麻烦摩尔小姐帮我拿尼基送来的衣物吗？我想他已经放在门外了。」比昂奇大可以自己去把衣服拿进来，但这免不了要跟凯萨琳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推来挤去。光是他现在这副模样，凯萨琳已经明显不太自在了，他不难想像要是真碰上对方会有什么结果。

凯萨琳面露困惑，但还是点点头照做。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以免惊动其他房客，接着从门外拿起一袋妥善摺叠的新衣，放到了床边的矮柜上。透过门后墙上的椭圆镜面，凯萨琳意识到自己有些狼狈，于是趁着比昂奇在房内更衣时，迅速退到公共浴室重新打理一番。

回想至此，比昂奇露出淡淡一抹笑。

他们毫无阻碍得来到邻近费城的边缘小镇，接着从伯灵顿郡转往切里希尔，约莫再半个小时左右就能抵达目的地。虽然他们没有遇上任何埋伏、突袭，但车内的气氛仍是越趋紧绷，尼基紧盯眼前那片夜幕，原本平易近人的气息不再。

「尼基。」

「是，老闆？」

「若你遇上了凯萨琳，谨记，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为优先。」

尼基迅速扫过一眼后视镜，比昂奇的脸庞恰好掩在阴暗处，使人无法看清。

「…那要是班杰明?柯尔也在同个房间呢？」

「法隆佐跟我可以处理柯尔，但唯有凯萨琳，我只放心交给你。」

「了解。」尼基从不在行动中拖泥带水，一切皆以老闆的吩咐为优先。

道路两侧的景物迅速掠过窗前，比昂奇的车队加快了速度，班杰明所藏身的农庄终于近在眼前。他们衝过早已被法隆佐一行人破坏的大门，前车捲起的尘土让视线略受阻碍，但尼基仍是紧紧跟着，一路驶出果园。

当农舍出现在眼前，突兀的枪响竟提早划破寂静，比昂奇立刻靠向副驾座的椅背后方，并掏出手枪试图确认状况；同时，前车在完全静止前便向农舍前廊开火，尼基也立刻煞停座驾，扑向一旁的衝锋枪开始对外扫射。

农舍内外都有少数敌方人手回击，比昂奇等到前廊处的威胁解除后，才加入战局。方才提早射击的地方来自好几百码外，应该是法隆佐的人手，但他看到了什么？

尼基掩护着比昂奇来到前廊门口，一名年轻小伙倒在藤椅边，正痛苦得试着从满腔鲜血中吸进空气，尼基瞄准他的眉心，结束对方无谓的挣扎。

比昂奇则与农舍一侧跑出的枪手对峙，对方藉着地形掩护躲过前两颗子弹，比昂奇则压低身形，趁着敌方仍在房屋一侧等待下一波攻势时悄悄拉近距离，当对方再次探出身子试图开枪攻击时，则被始终保持瞄准姿态的比昂奇抢先击倒。

枪声四起，比昂奇的人马获得压倒性胜利，农舍前方的广场已经拿下，法隆佐与几名手下快步来到门口会合。

「很高兴接到您的邀请，比昂奇阁下。」法隆佐笑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同样手持衝锋枪，并在看到比昂奇身上的背心时透出好奇的神色。

「新货。」比昂奇伸手，法隆佐立刻坚定回握。

「我以为您只做枪械交易。」法隆佐立刻示意人马就定位，他们沿着墙面紧贴着彼此前后，尼基则在门口另一边准备首先衝锋。

「那我也许就是好奇这东西的功效。」比昂奇跟在法隆佐之后，虽然法隆佐的强项是远程狙击，但他同样喜欢衝锋陷阵的刺激感。

「这栋房舍有两层楼，一楼交给我的人，二楼您要往左还往右？」

「左。」

语音未落，尼基便打头阵衝进房舍，随着零星枪响与打斗，比昂奇与法隆佐一路随着尼基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法隆佐毫不迟疑往右搜寻每间房，很快有另一名他的人手前来支援守备；比昂奇则依着方才的答覆往左，尼基与他分别留意走廊各一侧。

尼基首先破开一间空卧房，看来是一名女子的卧室，床头柜摆了罐药丸、一杯半满的水和一张新婚照，枕头被刻意排成有人卧床的模样，上头却没有被毯提供遮掩；接着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主卧房，比昂奇保持着备战姿态，用脚推开半掩的门，尼基顺势窜入警戒，比昂奇首先发现玻璃窗上的狙击弹孔，再来是尼基僵硬停顿的身驱，顺着尼基的视线，比昂奇从门扉被毁坏的衣橱前，注意到散乱出的衣物中倒卧一名女子。

“凯萨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