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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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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陈广刚才说什么，失神之下，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若张四郎是被人毒杀，又在这汗巾之中，看来临淄王中毒一事也跟着汗巾有关？”他说完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想起刚才陈广所言，先“啊？”了一声，这才说道：“你想得美！”

陆澄和李汝宁听了俱是一笑。陈广说道：“若是那位小娘子尚未婚配，长庆你又没有对她有意思的话，那可不就是人人都有机会。”

赵长庆啐了一口：“数你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你并非良配，别想了。”

陈广在一旁不依不饶，反而是陆澄想起方才的疑虑，开口道：“长庆，你家邻居这位小娘子为何会跟大理寺的人扯上关系？可是有什么不妥？”

赵长庆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陆澄，又看了看李汝宁，带着几人走远了些这才开口道：“徐小娘子本是显贵之后，当年因为牵扯进光宅年间的谋反案因而家道衰落，还有一个哥哥，兄妹二人由徐家娘子抚养成人。哥哥少时马球打得好，长大后做了马球供奉，专门陪着达官显贵打球。”听到这里陆澄捕捉到了马球这个关键词，看了一眼李汝宁，暗自想道，难不成误打误撞还与张去疑有关？

“他本就是勋贵之后，多少还有些朋友，不缺钱的人家给的赏钱又多，所以徐家娘子也算可以歇一口气。可是前年某日，徐大郎清晨出门，傍晚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用白布蒙着送回了家。”赵长庆皱起眉头，显然即使是两年前的往事，时至今日依旧不能忘怀。

众人皆屏息聆听，赵长庆清清嗓子又道：“说是马球场上出了意外，送徐大郎回家的都是平时相熟的马球供奉，据称举办马球赛的主家觉得不忍，还给了不少银钱。我和父亲给徐大郎验过尸，哪里是什么意外，分明是被马匹拉着活生生踩死的！”

李汝宁听到这里不由说道：“如果是这样，为何不报案？”

“贵人有所不知，这主家使了银钱打点上下，又给了徐家一笔抚恤金，摆明了是要把事情压下来，当初徐家报了案，但那边咬死了是意外，徐家也没办法。”

“这主家是何人？竟有这般力量？”李汝宁已经开始盘算起长安城中的各处显贵来了。

赵长庆摇了摇头：“我本也有心帮忙，但徐小娘子说这是家事，不希望我与父亲插手，父亲也是看着徐家兄妹长大的，当时几乎要豁出去告御状的，还是被徐家娘子拦下来了，要我说徐家娘子怕是我最佩服的人了，凭自己一双手拉扯一双儿女，儿子遭逢意外还能冷静至此，唉，可怜徐大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这主家是何人？”陆澄问道。

“我不知，好几次我想去打听，结果都被徐小娘子拦下了，还以我们的交情做要挟要我不要管。我一想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自然会知会一声，贸然行事终归不美，于是也就没多问。况且此事发生在万年县地界，不归我们长安县管，我一个小小的仵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汝宁想要说什么，但陆澄抢先一步开口道：“如此说来这位徐小娘子也是个可怜人，那她眼下出门是为了？”

赵长庆道：“徐小娘子擅画丹青，原来也被请去教闺阁女子画画，后来不知怎么也不去了，就在街口那里摆了个小摊，帮人画画，赚点辛苦钱。”

“你可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去了谁家？”

“好像也就去年，去的也是一家大户，住在北边休祥坊。”休祥坊距离西市两个坊区，北边挨着安定坊光化门，东边隔过辅兴坊就是大内掖庭，属于长安县管辖，因为离禁中不远，也有不少权贵居住。

四人回了县廨，陆澄与陈广赵长庆分开这才看见李汝宁站在自己小院里的槐树前若有所思，于是开口道：“七娘可是有什么疑虑？”

李汝宁仿佛吓了一跳的样子，瞪着眼睛看着陆澄不说话，陆澄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少女这才开口道：“倒不是什么疑虑，可惜我们并不知道徐小娘子的名字，不然还可以查探一番到底是在休祥坊的哪户人家。”

“怎么，你觉得现在徐小娘子很有嫌疑？”

“想必你也觉得吧，不然干嘛跟赵仵作询问她的事情？”

陆澄摇头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这个时候大理寺上门找人，徐大郎又因马球而死，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尤其是张四郎坠马，同样是由马蹄践踏而死，这样相似的死法，难道是巧合吗？”

李汝宁泼冷水道：“可是你别忘了，徐小娘子身材纤细，据我们所知球场上包括在场仆役都是健壮之辈，她是不可能混入其中的。”

陆澄不置可否：“若用硬物垫肩，再辅之以一些手段，冒充男子并非难事，我们当时没往这方面想，并不意味着全然不可能。不过眼下都是猜测，我们还需要证据。”

李汝宁有些怪异地看了陆澄一眼，最终还是问道：“什么证据？”

“徐小娘子无法作案的证据。”陆澄微微一笑，又道：“正好这个任务安排给陈广，他保证尽十二分的心力去查这件事。”

李汝宁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陆司法这么会知人善任。”

陆澄眨了眨眼：“人尽其用罢了。大理寺既然查到了徐小娘子，那么当年那个神秘的主家是否跟张四郎有关？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还有什么印象？”

李汝宁摇头道：“我与去疑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后来我居住在三洞观修行，见面更是屈指可数，没听说他惹了什么事出来，尤其是两年前他还是个孩子呢，能惹出什么事。

”

陆澄点了点头：“也是，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些介意，既然赵长庆说此案当时归万年县管辖，多半卷宗还在万年县廨，我们到时候一看便知。”

“未必。”

陆澄见她胸有成竹，奇道：“你怎么知道？”

少女狡黠一笑：“陆司法刚才不是说了么，此事被大理寺关注，那么于情于理，这卷宗即使之前确实在万年县，眼下应该也调到大理寺了吧。”

陆澄哈哈一笑，点头道：“七娘高见，陆某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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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宅年间的谋反案：说的是光宅年间徐敬业与骆宾王谋反一事，徐敬业是唐代开国名将徐勣的孙子，因为徐勣有功，所以被赐姓李，后来武后改唐为周以后，徐敬业以匡扶李显为名在扬州起兵，但很快失败。这次事件留下了著名的《为李敬业讨武曌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