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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程平看看白直，笑道：&ldo;要那么多干吗?有一条便足矣了。&rdo;

白直挑眉：&ldo;哦?听这意思，明府莫非已经有心上人了?&rdo;

程平不回答他，反而中老年领导上身，语重心长地说：&ldo;齐同啊，年岁也不小了，抓紧啊。&rdo;

白直只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皮笑肉不笑地对程平道：&ldo;多谢明府关心。&rdo;

看程平没往灯市主街上走，白直皱眉看她。

程平笑道：&ldo;我去看看粮仓，这到处是灯火，那里不能出了纰漏。&rdo;

白直点点头，目送程平主仆。细雪里，灯火中，她举着伞远去的身影带着点文人特有的萧肃洒脱。

白直扭过脸对衙役们道：&ldo;走吧。&rdo;

戒栏前，看守的吏人给程平行礼。

怕出事，粮仓这片又比较偏，程平干脆把义仓前后的小街都戒了严。

&ldo;可有什么事情?&rdo;程平问。

吏人笑道：&ldo;没有，都知道这里是粮仓，放的是县里的粮食，哪有那不长眼的?&rdo;

程平点点头，对这吏人笑道，&ldo;今晚辛苦了，等过完了节，再尽情休息两天。&rdo;

程平按照后世的办法，让节日加班的官吏们节后调休，并发三倍工资。

吏人赶忙笑道：&ldo;不敢说辛苦，明府这不是也没休嘛。&rdo;

程平笑笑，跨过戒栏，走去常平义仓。管仓储的方录事在这里坐镇，看程平来了，赶忙迎出来，说两句吉祥话，然后汇报道：&ldo;按明府交代的，要紧的地方竖了戒栏，又派了活哨巡查，明府放心。&rdo;

程平拍拍方录事的肩膀：&ldo;你在这里，我放心。&rdo;

方录事比程平高一头、大十几岁，对这位小上司却很是恭敬，他微躬身笑道：&ldo;必不负明府所托。&rdo;

程平又出去，绕着义仓走了一圈，对每个遇到的值班吏人道了辛苦，才缓缓地走回县衙去。

过完了人困马乏的上元节，休息没几日，春耕就该开始了。

江南的春来得早，程平这&ldo;劝课农桑&rdo;的活儿自然干得也早。

看着河官递上的河水水位统计表，又仔细问了农官，程平皱着眉，这真的不是错觉，从去年入冬以来，雨水确实偏多了。

这时候没有天气预报，对气候的预测全靠经验，准确率没法说。程平又去咨询了一些积年的老农，有认为今年或许会水涝的，有认为年初水多没什么要紧的，还有个说了句民谚&ldo;年头涝，年尾旱，一年白忙干瞪眼。&rdo;

程平：&ldo;……&rdo;

然而既然觉得有这苗头，程平不做点什么是不会甘心的。她与李县丞等商议，把一部分存粮卖了，去泽州购置抗涝早熟的稻种来，&ldo;若果真雨水多，百姓种这稻子还能保险些。&rdo;

这种稻子米粒煮出的饭有点太粘，又少些米香气，属下品稻，卖不上价格，正常情况下少有人种，只有像泽州那种地势低洼，常闹水患的地方才种这种稻谷。

看程平蝎蝎螫螫徘徊焦虑的样子，李县丞道：&ldo;那便按明府的主意，去换些来就是了。&rdo;最大不了就是亏一点钱财嘛。

听李县丞说得随意，程平便知道他没往深处想，这不只是种子差价那点事。劝农人种这种经济价值低的，纯靠政令是不行的，还要用经济手段，比如允诺他们以这种下品稻充上品稻交税‐‐但上交朝廷的可是上品稻，中间的差价，都得县衙出。

程平的守财奴习性终究敌不过杞人忧天的焦虑，终于紧着卖了一些存粮，令人去泽州购买抗涝稻种。

买种子倒是容易，但就像程平原来已经想到的，推广起来很是艰难。现在虽多雨，但远远还没到灾涝的程度，这个时候硬说今年可能有水患，让大家改种下品稻……程平都想买通俩巫婆神汉来扶乩请神造谣了。

琢磨了琢磨，程平捂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节操底线，到底没掉下去。

时候进入三月，有钱有闲的仕女郎君们都在考虑上巳节游玩的事，程平却奔波在田间地头‐‐清明前后正是早稻种植的时候。

这不是个能靠贴告示和一级一级开会就解决的事，程平让李县丞看家，带着赵主簿一个乡一个乡地跑，告示贴在村口，又亲口跟百姓们安利优惠政策并作出种什么稻收什么税的承诺。

赵主簿跟程平跑得都没脾气了，&ldo;明府，我们这又何苦呢?下个令让他们改种抗涝稻种，他们还敢不从不成?&rdo;

程平抠着袖子上溅的泥点子叹气，&ldo;总要让百姓甘愿才好。&rdo;

赵主簿：&ldo;……&rdo;把后面要算的账也扣在嘴里，程明府户部出身，岂能不知道若今年没有灾涝，县衙要赔上多少钱?同时赔上的还有他的名声。若后面风调雨顺，现在做的，就纯粹成了笑话。

程平凭借着修河积攒的威信和优惠政策，再加上这点跑断腿的诚意，终于让购入的新稻种都种在了米南的地里。

整个县衙，甚至整个米南都在关注着天气情况，闲人们见面第一句话都是谈天气，据说县里赌坊开了大局，赌今年会不会有涝灾。

到五月节时，雨量明显增多，就是之前再嘴硬的人，这时候也得承认今年雨水确实太多了，而据远来的客商说泽州等地已经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