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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正要往东市里面走，走过来一个人：&ldo;程郎君请随我来。&rdo;

是之前给程平送过披风的那位侍从。

程平抿抿嘴，没办法，老实跟着。

拐个弯儿，便看到了陆侍郎的车。

从齐州来长安的时候，陆侍郎乘的是马车‐‐图的是速度快;现在乘的却是牛车‐‐自魏晋以来，以牛车为贵，便是朝廷礼仪规定的上到天子下到各级官员的出行工具都是牛车。看来陆侍郎回来便讲究了起来。

&ldo;禀阿郎，程郎君到了。&rdo;侍从对车里叉手道。

&ldo;上来吧。&rdo;陆允明浅淡的声音。

程平只好回答：&ldo;是。&rdo;

踩着登车凳钻到车里，程平对陆允明尴尬一笑，再次行礼：&ldo;门生见过座主。&rdo;

陆允明不叫&ldo;免礼&rdo;，就让她那样叉手弯腰呆着，&ldo;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只念过两年书的门生。&rdo;

程平干笑一下：&ldo;不过，不过是谦虚……&rdo;后面两个字气弱得简直听不到。

陆允明从鼻孔哼笑：&ldo;哦?原来是谦虚，难怪不尊圣人之言的酒令行得那么顺。&rdo;

程平抬眼偷偷看陆允明，他脸有点泛红，嘴角微翘，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这种情况，我要是扑到他大腿上哭诉&ldo;座主，我苦啊!&rdo;不知管不管用?

想到大腿，程平又往下扫一眼，这腿真长啊，大半用袍子遮着，露出穿黑色裤子的小腿和穿同色朝靴的脚，然后看看自己的小短腿……拒绝比较!

陆允明看她眼睛乱看，神情变幻，越发生起气来：&ldo;圣人点你第五名，周刺史收你为弟子，本官让你通过礼部试，这些都是让你来端盘子当下仆的?&rdo;

程平还维持那个难受的姿势，垂着眼小声说：&ldo;总要过活的。&rdo;

&ldo;过活?夫子说的&lso;贫贱不能移&rso;，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rdo;陆允明怒道。

程平抿抿嘴，低下头。

陆允明有些年没生过这样的气了，说完了，也有些后悔，对着个门生，值不当的，看来养气功夫还是不够，便缓和了神色：&ldo;你免礼吧。&rdo;

明明陆侍郎口气好了一些，程平却总觉得这几个字里仿佛塞满了失望，还不如刚才生气的时候呢。

程平挠挠头，解释道：&ldo;座主，这事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也实在是候吏部铨选，不知要候到什么时候，总要吃饭的，而且在酒肆做账房，也是凭着手脑赚钱……&rdo;程平把&ldo;并不低人一等&rdo;咽了回去。

我跟一个士族出身的高官讲&ldo;人人平等&rdo;讲&ldo;职业无贵贱&rdo;，莫不是失心疯了?

即便不是士族高官，只说士人们，也清高得很。其穷如杜甫，连不大清要的官都不愿做，说&ldo;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rdo;‐‐对，就是杨华那个官，恐怕也只有自己和杨华这种没底蕴的才那么高兴。所谓&ldo;君子固穷&rdo;，他们可以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但让他们当跑堂的，那是宁可死也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