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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第9页）

楼渊低声道：“我与父亲在朝上因替宁夫人求情，被皇上直接驳回，连降三级，楼氏一脉皆受牵连。”

楼毓骤然嗤笑出声：“连降三级，这便是你们做的努力？你们楼家就这点能耐吗？连一个女人也保护不了。”

“事出突然，皇帝先发了讣告，接着宁夫人便出了事，我来不及……”

楼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闭嘴！”她望向楼渊的眸中如藏深仇大恨，一片血红，“不是来不及，是你从未想过要护住她！从未考虑过我！若我在场，即便反了皇帝舍了性命也会救她，只因她是生我养我的人，于你们楼府而言不过是一粒弃子，你们当然不会尽全力。”

昔日情谊如今一朝散尽，椎心泣血。

“你幼时在楼府处处受欺负时，她也照拂过你，她也曾替你织过冬衣，替你铺过床榻，到头来你便是这么对她的？”

连串的逼问，让楼渊面上血色尽失。

“阿毓，在你心中，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楼毓的心智早就被心里的那场大火烧光了。

“难道我想错了，

冤枉你了？你走至今天，离楼家家主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不惜娶了素未谋面的太傅之女庄愔雨，不惜与我恩断义绝，如今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楼毓这一场迁怒，把楼渊踩进地底。他像被那荷花池中的淤泥，灌满身体，沉重地、一寸一寸地往下陷。

楼毓的声音像寒冬刺骨的风钻进耳蜗里：“我去杀了皇帝。”

她能率兵出征，替皇帝卖命，也能拼了性命去取他首级。楼宁死了，楼毓有一瞬间甚至想，她也不用活了，这样便真的没有牵挂了。

这些年她与楼宁相依为命，她被折磨，被历练，被迫成为今天的楼毓。她恨楼宁，恨意之下却是血浓于水的依恋。

楼宁进宫前，楼毓曾在她膝前跪下：“若您不愿意，孩儿万死，也保您周全。”

曾经铮铮的誓言回荡耳边。

楼渊死死抓住她，气急败坏：“你不要命了？！”

楼毓甩开他的手：“不要了，今天谁有本事就让谁取了去。管你是骁勇善战的御林军，还是名动天下的七公子。”

自小，楼毓发疯，楼渊都是拦不住的。

她两招便从水榭上逃脱，踩着池面的碎冰如飞燕从夜色中掠过，楼渊只撕下了她半片玄色的衣角，无奈地紧跟上去。

宫中冷冷清清的，大雪落后，往日前来寻食的白头翁也销声匿迹。

孝熙帝近日头疼得厉害，这一阵世家被打压，朝中各方官员在皇权与世家之间摇摆

不定，他再施施威，那些人就要朝他这边倒了，自己的胜算便又多了一分。

这是好事。

可他闭目眼神时，老是想起紫容苑的那一场火。

倾国倾城的女子接到三尺白绫后缓缓笑开的神情，似如释重负，似一直等待这一刻的降临。血一般的火苗越蹿越高，烧毁了倾城色。

原来帝王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孝熙帝不愿承认。

这是他登基以来的第二场大火：十余年前，身患癔症的归横一把火烧了东宫，自焚身亡，南詹王朝失去了史上最天赋异禀的一位太子；十余年后，南詹最美的后妃烧死了自己，似对这个世间已没有眷恋地离开了。

窗上映出一个凛冽的影子，孝熙帝怔然，随后屋外便响起了打斗声。

“护驾！”大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炸开。

刺客的攻势太猛，支援的侍卫还未赶到，她已经杀到皇帝的寝宫，自屏风后走出。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长剑，泛着冷光。

孝熙帝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指着楼毓，喉咙发不出声音。

他将楼毓看作了楼宁。

九五至尊的天子，披着金线银丝勾勒的衣，坐在云锦缎面的椅上望眼欲穿，一副矛盾至极的神情。

楼毓看着他讽刺地笑：“现在来扮什么深情，若真有那份情谊，你赐她白绫时也都耗尽了。”

剑刃刺过去，被人用掌心拦住，掌心一时鲜血淋漓，血珠顺着指缝滑下，滴落在地。楼毓看清来人是楼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