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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以退为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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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帝听着殷璃的娓娓道来，自然也是错愕的。

他那向来以柔弱温顺示人的二女儿，在他面前乖巧的像只猫儿一般，没想到在走出这崇德殿之后，竟然能露出这样野心勃勃的一面；他以前，还真是小觑了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平康帝就朝着阮清璇看了一眼；不愧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对母女俩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像极了，一样有着欲壑难填的野心，一样看似柔弱，实则内心深处的坚韧，怕是连男人都比不上。

在平康帝想这些的时候，阮清璇的整颗心都在胸口间快速忐忑的跳跃着。

她是真没想到殷璃没有诓骗她，雪儿果真是做出了攒越之举；阮清璇很清楚平康帝是个什么样的天子，如果是以前的三皇子来争夺这储君之位，或许皇上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雪儿来争抢，怕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也是为什么至今为止她都向平康帝瞒着这一点的原因。

可眼下，她苦心隐瞒的事就这样被殷璃大喇喇的捅出来，而且还是因为她之故，这要阮清璇当真是呕到了心里，恨不能时间能够倒退，在殷璃开口之前就将她的话给堵回去，不让她有丝毫的机会来攻击雪儿。

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力来弥补。

就在阮清璇搜刮肚肠的想着解决的办法时，平康帝清清冷冷的声音就从上位上传了过来，“皇后，你可知雪儿同阿璃说了这些？”

阮清璇自然是矢口否认的，“皇上，臣妾不知。”说到这里，阮清璇就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腔柔弱道，“皇上你也是知道的，咱们的雪儿惯是个娇弱守礼的性格，平日里就算是大声说话都不会的，这样的一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对皇太女说出这般不知体统的话呢？更不会让自己生出别的心思，来威胁到皇太女啊。”

殷璃接过阮清璇的话，反问，“哦？看啦皇后娘娘这是不相信孤说的这些话了，既然如此，那孤也懒得解释。要不这样，派个人去一趟刑部衙门，将此时还跪在地上自我反省的二公主叫来同孤对峙如何？对了，当时皇太女在说那些大逆不道之言的时候，孤的身边还有刑部衙门的差役，也可将他们一并请来，当个人证。免得皇后娘娘又给孤扣一个欺负亲妹的罪名，这孤可担当不起。”

殷璃在心中冷哼着。

起初，她并不想将这场面闹的这么难看，在她看来，只要搓了殷雪珊的锐气，让她狠狠地吃上一次亏，她殷璃就不将她在刑部衙门闹出来的动静讲给父皇听；可眼下，阮清璇步步紧逼，那她也没必要再为一个不值当的人来遮掩。

要知道这可是她阮清璇主动挑起，既然她们母女二人想要给自己找点麻烦，她又怎能不成全呢？

一听说殷璃要将证人从刑部请来，阮清璇就更加肯定在刑部衙门雪儿定是说了那些话，不然，这个小贱人也不可能会这般气定神闲、信誓旦旦。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阮清璇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本想着借着今日之事，给这贱丫头一个教训，让她也别想继续得意下去，没想到这教训没给上，反而把自己的孩子给牵扯进来。

担心平康帝会因为雪儿的失当行为而心生恼怒，阮清璇赶紧张口为殷雪珊说着情，“皇上，雪儿那个孩子往日里都是最温顺乖巧的，她一定是近日来火气有些盛才会说出这般没有分寸的话。再说了，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亲姐妹之间的逗趣罢了，皇太女就拿腔作势的利用这几句话来大做文章，罚了雪儿不说，甚至还告状到了皇上你的面前；臣妾、臣妾真是替雪儿觉得委屈。”

说着，阮清璇就又要作势落泪，抱琴姑姑赶紧上前轻轻的扶着她，主仆二人相互靠在一起，当真是一副被欺辱却又无从反抗的模样。

殷璃看着这样的阮清璇，只觉得这个女人神奇极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又是厚颜无耻，又是矫揉造作的？不愧是在后宫生存多年的人物，这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本事，真是被她练到家了。

“看来皇后娘娘这是在知道真相之后，还要坚持给孤扣上一个欺负胞妹的罪名；想来这两年孤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应该也是真的了。”

说到这里，殷璃陡然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平康帝，撩起裙踞，双膝跪在地上，朝着平康帝叩首道：“还请父皇废了儿臣，让儿臣自降为平民百姓，保存自己的性命吧。”

殷璃此话一出，别说是阮清璇和陆遥诸人，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平康帝都被殷璃的话惊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话？你身为堂堂东宫储君，乃是我大周未来的天地脊梁，亦是泱泱万民的信仰，又怎能说废就废？！”说着，平康帝就看向魏公公：“去将皇太女扶起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什么话都敢往外胡乱说。”

魏公公顶着一头的冷汗快步走近到殷璃身边，搀扶了一下她，却被她伸手推开，这要魏公公更是心中叫苦，忙不迭声道：“殿下，祖宗，这是什么地方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怎么能在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呢？这席话若是被百官听见，会惊起多大的波澜您知道吗？皇上听后，又该是多伤心？殿下，咱们不要闹了，还是赶紧随老奴起来吧。”

说着，魏公公就又要来搀扶殷璃。

但殷璃就像是入定了一样，将自己稳稳的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平康帝：“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寄予厚望；可是今日之事让儿臣看透了人心，实在是心寒至极，请父皇恕儿臣不孝，不能在将来替君、替您分忧了。”

平康帝看着跪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的殷璃，只觉得更加头疼无比；一时间，不满的情绪就堆积在他的胸腔间，让他明晃晃的就朝着阮清璇狠狠地瞪了一眼。

阮清璇在接触到平康帝怒意的眸子时，整个人都被吓的一缩；天知道她也是被殷璃这突然闹出来的这一出惊了一跳，不明白这个贱丫头又在耍什么心计。

“阿璃，你既然知道为父对你期望颇高，那你又怎能说出让朕废你的话？你可是东宫储君，你的一举一动关系着国之根基，你以为这天家就是寻常的百姓人家吗？说胡闹就胡闹，说撂挑子，就敢在朕的面前撂挑子？！看来朕这些年来真的是对你太过骄纵，这才将你养的这般没上没下、肆意妄为。”

殷璃道：“父皇对儿臣失望，儿臣能够理解，只是儿臣何曾不是失望至极？”

殷璃扭头看向身边一侧被抱琴姑姑扶着的阮清璇，声音停顿一刻，继续道，“儿臣知道自己是东宫储君，也知道自己是宫中诸位皇子与公主的长姐，父皇你也说了，咱们这是天家，既然生在天家，那就不能只做普通的亲人。天家的人是先有君臣，后有亲人；儿臣自问在这方面从来不敢逾越半步，恪尽职守，绝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与责任。可是今日，听到皇后娘娘的一席话，儿臣发觉自己多年来的坚持竟然是个错的。二公主对儿臣出言不逊，言辞之间甚至流露出对儿臣的挑衅与觊觎，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儿臣不仅不能动怒惩戒，甚至还要包容？娘娘这番话的深意是什么？难道不是在要儿臣乖乖地交出东宫储君的位置，好让给二公主吗？”

“果然，儿臣这些年在东宫听到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皇后娘娘是个子息繁盛，拥有富贵命格的人，她的心愿可不仅仅只是止步于皇后这个凤位上，可能她更想看见自己的子女能够取儿臣代之，让她彻底成为这天下女人之中最最尊贵的那一个。”

阮清璇睁大的眼睛陡然一缩，难以置信殷璃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当场，她就大叫着高喊，“皇上，你不要听这个死丫头胡言乱语，臣妾没有，臣妾是在被她蓄意污蔑啊。”

“到底是不是污蔑，皇后娘娘心里清楚。”殷璃脸上露出凄凉的笑容，双目的悲怆与酸涩，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惩戒二公主是有些重，可是二公主瞒着宫中上下闯入刑部衙门，对着儿臣大放厥词，她何止是在挑衅儿臣这么简单，她简直就是在挑衅整个大周朝的规矩与皇家典制；儿臣是长姐没错，但儿臣更是储君，眼见着二公租如此口无遮拦，这般野心勃勃，儿臣能怎么做？自然是要给她一记重处，让她张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重蹈覆辙。可儿臣这么做的苦心在皇后娘娘的眼中全部都成了过错，成了欺压小妹的手段。可能真如皇后娘娘所言，儿臣德行有亏，不适合坐在这储君的位置上吧。与其将来让父皇厌弃，还不如现在乖乖地听皇后娘娘的话，自己废了自己，还能保住最后一丝颜面与性命。”

“你是朕钦封的皇太女，是朕钦点的东宫储君，除了朕的话你不必在意外界的任何言词，没有朕的允许，谁敢轻言威胁到你的身份？又有谁敢废了朕亲自选定的未来之君？！”

平康帝字字珠玑的话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在阮清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