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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1页）

她承认得过分爽快让高泓的一干追问都似哑了火的炮竹强行憋住了，那表情想来不会太好看，听得徐辛继续道：&ldo;废帝被囚，你前往与柔然做交易后命鬼狱日夜看管，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自己的人混进去。可若你回来见他不在恐怕要迁怒独孤太后与四殿下，于是只得让小景多受了点委屈。&rdo;

&ldo;你……&rdo;高泓皱起眉。

&ldo;等你回来，他还不曾吐露平城铁卫的兵符下落，你定继续留他的性命。&rdo;说到这时徐辛甚至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鬓边碎发，&ldo;铁卫守护旧都，意义非凡，一旦这支队伍造反不仅是金戈铁马，更意味着对你权威的绝对违逆……所以你不会轻易放弃的。&rdo;

高泓冷笑道：&ldo;可高景双腿已残，你要知道身有残疾者天纵英才也不得即位，这是道武皇帝留下来的祖训!&rdo;

徐辛一点儿也不怕他：&ldo;是啊，那就届时再说吧。&rdo;

&ldo;徐辛‐‐!&rdo;

&ldo;陛下深夜来此，不就想知道臣妾是如何让高景全须全尾地离开鬼狱的么?&rdo;徐辛笑道，&ldo;说来还要谢谢陛下登位匆忙，才给了妾可乘之机。鬼狱尚且如此，鬼狱之外的六部、九卿、御史台、大理寺……死心塌地为你的，又有多少呢?&rdo;

&ldo;你胡说八道，朕岂非天命所归!?&rdo;

徐辛顿了顿，疑惑道：&ldo;天命?若说残害皇嗣、诬陷忠良就是天命，可先敬文皇帝没有选你这个长子，连母族贺兰氏都不曾支持你啊，陛下难道忘了吗?&rdo;

这一句直接触碰了他的逆鳞，登位至今各地隐隐有反对声音，今天那封檄文一出，未来的日子就像个烫手山芋。

高泓蓦地站起身：&ldo;来人!皇后疯了，把她关在北殿!&rdo;

左右内侍从门外现身就要入内，徐辛挥开他们，笑得愈发放肆：&ldo;哈哈!原来陛下也会害怕啊?我以为你不会怕呢!怎么，心虚……?&rdo;

&ldo;朕有什么可心虚!是你‐‐&rdo;

&ldo;方才妾说自己盘算好了，可陛下又何尝不是呢?&rdo;徐辛突然安静下来，一双凤目中尽是沉静的注视，&ldo;同妾的婚事再到豫州演兵，一步一步的算计，把利益最大化。陛下不曾考虑过妾，为何还要指责我?&rdo;

问句一出，高泓本来要出走的背影突然停下，他做了个手势，要架住徐辛的内侍也不再动作。他缓缓回过头，面容被烛光映得有些不真实。

&ldo;我不曾考虑过你?&rdo;

算来还未到知天命之年，两鬓星星，一年前的意气风发消失殆尽了。

徐辛有些愣怔。

高泓缓缓道：&ldo;我不是不知你为了什么嫁给我，你是高沛的心腹、独孤氏的闺中密友，留在身边弊大于利，门客劝过……但我仍选了你。一来为并州兵权，虽落空但我不后悔;因着二来，我到底心里有过你。&rdo;

徐辛别过头，置若罔闻地笑了笑，苦不堪言。

&ldo;起先我以为你也……一样。&rdo;高泓抿唇，&ldo;事已至此无论结局，你我之间不仅立场相悖，看来确实没有缘分……徐大人，徐将军，当年你答应嫁我，难道就没半点动心吗?&rdo;

他问这问题并非要一个答案，话音刚落高泓便要拂袖而去，但刚踏出一步，身后女子轻轻叹息一声：&ldo;没有动心吗?&rdo;

&ldo;……&rdo;

&ldo;那日园林深处的回廊下，王爷一身苍蓝衣袍从春风中穿花拂柳而来，何其倜傥风流。妾非绝情之人，亲眼所见后当真不曾动心吗?&rdo;

&ldo;……&rdo;

&ldo;可也是那日，妾从北殿出来后便得知将军死在狱中。后来诸多探查下，得知王爷来皇宫之前难道不是刚从大理寺狱中离开么?妾视将军如兄如师，知遇之恩、倾慕之情没有报答分毫，就已天人永隔。王爷还要妾如何呢?&rdo;

言罢，在高泓的沉默后徐辛道：&ldo;不必你囚禁我，今日开始我便不出北殿‐‐高泓，你沾了多少血，别再把自己说得那么清白!&rdo;

一声请回，身后殿门轰然关闭，玉阶之下，两排点着宫灯的侍从还在等候。高泓仰起头望向北殿外的苍茫夜色，万里无云月在中。

领头内侍大着胆子问：&ldo;陛下，回明堂歇息么?&rdo;

高泓略一思索，说了个地名。

后宫刚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冲突，或许天亮之后便会传遍紫微城的各个角落里，并延生出不同版本，满足所有对前朝&ldo;山雨欲来&rdo;的想象。

但此时此刻，西宫尚且安静。

阿丘端着碗无措站在一旁，仰头看向刚刚推门而入的黑袍男子：&ldo;陆大人……王爷他今天怎么也不肯喝药了。&rdo;

&ldo;给我吧。&rdo;陆怡接过那只白瓷碗，搅动当中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浓稠药汁。

阿丘照做后就默默地离开，她知道高潜不喜打扰，何况陆怡在此应当怎么都是安全的，放心前往其他宫室准备翌日要用的东西。

陆怡把灯灭了只剩一盏，走到高潜榻边。他还是下不得床，体虚加上寒症，这一个冬天好不容易捱过去，连高泓不来折磨他都成了幸运‐‐含章殿没有搜出他要的东西，朝内外都知道他泄愤般软禁了高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