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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他冷静下来，沉默着往台阶上一坐：&ldo;你解释。&rdo;

&ldo;高景并非无智之徒，他找来银州不是个巧合，是一早就瞄准了咱们这边或可作为。&rdo;贺兰明月把高景的布置说了，&ldo;四叔，若事成，则至少有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大军围攻洛阳，届时高泓南逃，李氏对高氏恨之入骨定也乘势而起。他想到了百步之外，只有行军打仗高景并不精通，所以才来求我们。&rdo;

贺兰明月说的是&ldo;我们&rdo;，但李辞渊不上当：&ldo;是你想帮他?&rdo;

&ldo;我想知道父亲到底因何而亡，秘密藏在梅恭身上、藏在皇宫中，但现在去不成，若要查清来龙去脉势必依仗高景。&rdo;

李辞渊惊道：&ldo;什么?大帅的死因还另有隐情?&rdo;

贺兰明月望了眼，窗半开着，高景能听见外间说话，他压低了些声音：&ldo;这几年……高景一直在……在帮我查这件事，具体如何发现的，你想听他来谈么?&rdo;

李辞渊一贯对皇室没有好脸色，先帝在时尚且一口一个&ldo;狗皇帝&rdo;，眼皮子底下多了个活生生的废帝，他愕然之后又愤慨起来。粗声粗气地对贺兰明月道了声&ldo;你容我想想&rdo;，李辞渊转身就出了小院。

&ldo;四叔!&rdo;贺兰明月喊，见他背影一顿，&ldo;我替你应下，你不会生气吧?&rdo;

这句直接戳了痛处，李辞渊头也不回地怒吼：&ldo;和你爹一个德行，先斩后奏!他娘的!高家没一个好东西!&rdo;

他骂得畅快，贺兰明月站在院中，却不自觉笑了笑。等李辞渊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贺兰明月重新半跪在满地木头碎屑里，继续敲打。

院内，那扇与卧房相对的窗自始至终半开着。

几日后入夜，李辞渊终于同意与高景面谈。人是贺兰明月带去的，李却霜也在，百无聊赖地玩着一把木剑。

李辞渊一见他带人的方式就皱起眉，高景把贺兰明月推开。他行动不便，仍谦卑地向李辞渊行了个晚辈礼：&ldo;久仰振威将军。&rdo;

李辞渊挑眉道：&ldo;这里哪儿来的将军?&rdo;

高景笑道：&ldo;昔年听闻西军中四名副将，个个都是文韬武略的全才，今日有缘得见，是晚辈之幸。这些日子承蒙不嫌弃，晚辈才能在此栖身，还未来得及道一声多谢。&rdo;

他姿态放得极低，全然没有皇家的倨傲架子。再加上脸色苍白，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也与李辞渊想象中的&ldo;没一个好东西&rdo;大相径庭，既不青面獠牙，也非珠光宝气，是个普普通通的病弱青年。

纵然背地里把高景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李辞渊见他双腿已废的惨状，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却还嘴硬道：&ldo;少来这些花言巧语，明月就是被你给骗了。&rdo;

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高景表情立时有些复杂。

贺兰明月尴尬地喝了口茶：&ldo;四叔，说正事。&rdo;

&ldo;也行，你说大帅的死因另有蹊跷?&rdo;李辞渊环抱双臂，郑重道，&ldo;你说，若当真能为他和西军洗清冤屈，我帮你，在所不辞;可如果只是利用我的战友，管你是废帝还是前太子，统统都杀了以慰故人!&rdo;

言语间全是威胁，竟隐有血腥气，林商不自觉握住了刀。

高景抬手让他别紧张，将茶杯包在掌心：&ldo;司天监一甲子一卜，上回说中柔然北退，这回言明紫微即将陨落。紫微为帝星，而巧合的是，我长兄本应为储君却落水夭折，于是父皇彻底信了。&rdo;

明月出西山，紫微堕中天。

贺兰是知道的，也明白这是皇帝与他父亲一族之间裂痕的起源。他的出生成了皇帝的心病，一直到最后看那刀穿胸而过才放下。

旧事重提，贺兰明月嘲讽一笑，还未开口，高景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阻断话头：&ldo;父皇临终前，我问过他有没有后悔，为了预言害死故人之子。他说，所有的故人、亲人，与大宁千秋基业相比都轻如鸿毛。&rdo;

贺兰明月喉头微动，抓着自己的那只手骨节绷得发白，李辞渊轻哼一声，高景望向他，神色依然很平静：&ldo;但事情就那么刚好地有了转机。&rdo;

&ldo;我登基后不久，有个自称司天监司命的老道前来皇城觐见。关于司天监众人，父皇没有留给我任何线索，我与朝中一样认为他得了那个不祥预言后就杀人灭口了。&rdo;高景心口微微起伏，&ldo;那道人带来的正是当年星盘的刻本，给了我之后他便离开。不多时，我再听他消息，死了。&rdo;

&ldo;星盘有异?&rdo;

片刻缄默，高景朝林商使了个眼色。对方自腰后摸出从入门开始就带着的一个圆筒，打开后，里头出来的正是半旧卷轴。

经年旧纸泛着时光荏苒的微黄，林商小心铺开，上头的复杂天相呈现在众人面前。星盘少有人懂，贺兰明月正当迷惑，高景看透他神色，握着他的手往下方一点。那卷轴随着这动作哗尽数铺开，展露无疑。

卷轴右下角，两行小字显示出来。

笔画行云流水中隐约透出仙风道骨，只是，却非先帝所言的&ldo;十个字&rdo;，分明在数量上翻了一倍!

李辞渊面色一变，贺兰明月缓缓念出：&ldo;东南烟波定，天子走失位……紫微出河西，明月照白城。这是……这才是那时的星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