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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1页）

其实凌氏对他当真不能割舍?那他不会到最后抢先对凌氏对了杀心，只是还没动手那疯女人就自己暴露。一个能利用的、身份显赫的女人，凌氏的娘家不是高门大族，对他而言，哪怕不到关键时刻也总会舍弃。

那高昱是他的珍宝吗?

也没有，他统共都没见过高昱几次。高昱很聪明，从凌氏说漏嘴后高昱看他的目光都是冰冷的带着荆棘和刀光，到最后连&ldo;伯父&rdo;都不叫，他也没奢求高昱叫自己爹。

高昱恨他，高泓自己知道。

可恨他如何呢?

高昱是他的儿子，就算他不认、所有人都不认，当这是丑闻，他也要给高昱上封号，逼迫后世记住孽缘。

那句&ldo;他永不会认你&rdo;到底刺伤了高泓，他做这些并非为了高昱，只想报复高沛，挽留可怜的自尊。

高泓站在院中，隔着铁索与栅栏望向高晟。那再过几年都要冠礼成人的少年还有双孩子般澄澈的眼睛，看得他越发自惭形秽。

他站起身想走过来，卫兵立刻有了拉他的动作，可高泓让他们走开，一直看得高晟走到了自己面前，咫尺距离高晟开了口。

&ldo;伯父。&rdo;他居然喊了旧时称呼，&ldo;晟儿乖了，什么时候能出去?&rdo;

高泓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内心犹如大地震动后砖石崩塌，千里决堤，泥沙俱下。

屋内传来独孤氏极力压抑的哭声，高晟被卫兵一左一右拖着胳膊关进房内时频频回头，高泓紧锁眉头，半晌，才离开。

通天浮屠外，有他的亲卫等候，高泓下令：&ldo;让梅恭点兵，清除南方的障碍。洛阳东边不设防，没有天险，极力避开邙山后以河水为屏障阻绝来犯。&rdo;

&ldo;是。&rdo;

&ldo;写信给楚州军督，叫他儿子入京为官，紧接着扣押不要放走。至于高晟与独孤氏必须严加看管，用刑就不必了，孤儿寡母的。&rdo;高泓顿了顿，&ldo;急宣慕容询到紫宸殿，朕有要紧事对他说。&rdo;

&ldo;是。&rdo;

&ldo;还有……把高潜扔到鬼狱去，断了他的药，别弄死。&rdo;

话音刚落，天边风起云涌翻掩日光，忽然一道惊雷撕破了闷沉沉的苍穹。

&ldo;下雨了吗?&rdo;

高景坐在厅内，闻到潮湿的草木气息后问站在檐下的人。

贺兰明月点了点头，目光持续落在院中。身侧流星不喜欢雨天，蔫儿了吧唧地着，高景又问：&ldo;你在那儿站着不动好久了，有什么心事?还是在等人?&rdo;

&ldo;先头部队在这两日便能开赴梁州，在那儿与白虎骑并为一股大军。&rdo;听着像高兴的事，贺兰明月却紧锁眉头，&ldo;冉云央也在昨天率领主力出发，大夫不让我随从，但左臂好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待辎重出发时一同去。&rdo;

高景饮茶的动作停了停，面色不虞。

他确实不愿意贺兰明月前去。

一来贺兰本身伤势刚刚痊愈，若再有刀兵相见难保一定须发无损，届时他在平城提心吊胆，什么忙也帮不上。二来那日两人总算有了说开心事的前兆，贺兰明月对他没有回到从前却也温和得多，眼下尽管不该顾忌私情，但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没有私心?

高景良久没说话，贺兰明月回过头：&ldo;此次大军集结，本该你也一同随行，但实在没有办法。事已至此，我想向你讨一封诏书。&rdo;

于是高景就知道他的想法，片刻后故作轻松道：&ldo;不让我去前线，也不让我听军报，这会儿还要讨诏书该不会你要我直接禅位了吧?&rdo;

贺兰一愣，见他神态知道只是玩笑后弹了把高景的额头，顺口道：&ldo;是啊，反正你也干不好，换个人来坐天下不也一样?&rdo;

&ldo;不错不错。&rdo;高景大笑，&ldo;那你务必优待俘虏，给我留口饭吃。&rdo;

越说越没个样子，贺兰明月又揪一把他鼻尖，正色道：&ldo;我打算直接领西军余下旧部五十人与白城军出发，一共千骑，直叩山河关。这样可能比大军早一日抵达，直接碰上临海军‐‐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那宇文华有什么动作。&rdo;

高景无奈道：&ldo;那你还是把他砍了吧。&rdo;

言毕，贺兰忍俊不禁，很快又恢复正色：&ldo;只是有一事令人担忧，若我也离开，平城守备只余不到万人。而你身边仅有林商和几名护卫，再就是公主府的私兵。一旦高泓想到这层偷袭，你们真能抗住?&rdo;

&ldo;没关系。&rdo;

答应得太快几乎毫不犹豫，贺兰明月微微诧异，接着道：&ldo;大军开拔后就算顺利也要等入秋才能攻破洛阳，死伤不可估量，生灵涂炭……我想向你讨的那封诏书，是为赦免高泓的死罪，让他活着向天下去赎。&rdo;

这倒是高景没料到的了，他将茶杯放回桌案：&ldo;我有话要问他，不会杀的。&rdo;

&ldo;不，要你赦免他篡位的死罪。&rdo;贺兰明月直视高景的眼睛，&ldo;什么都失去之后，让他看着河清海晏，是对他最好的惩罚。&rdo;

窗外雨声渐渐大了，高景被他按了按手掌，收回目光道：&ldo;我答应你。&rdo;

他知道贺兰明月想的是什么，生灵涂炭，杀一人不足以告慰天下，但不杀又不能平民愤。高泓毕竟是皇亲国戚，甚至为他的长辈，他身为侄儿如此暴戾史官会谩骂，言官会直谏，躲不开后世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