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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第1页）

气氛一时略显凝滞，贺兰明月转向他，似笑非笑道：&ldo;是我多言，以你手段自会有人甘愿卖命，想必这位三公子也不例外。&rdo;

&ldo;不是你想的那样。&rdo;高景着急地辩解一句，见贺兰明月神色揶揄，自己却先冷静下来，好整以暇缩进榻边的毯子：&ldo;莫非……你在意我与何人相交?&rdo;

&ldo;我不在意。&rdo;

&ldo;是么?&rdo;

心口陡然一疼，贺兰明月背过身去，朝西的窗先开了一条缝，再打开些能看见翘起檐角下一枚风铃。天边黄云裹日，正是大雪将至的前兆。

&ldo;闲话就不必了。&rdo;言罢，他掩上窗。

放在过去高景定然抓住不放直到让人完全说不出话才罢休，这时察觉到贺兰明月不愿继续，高景顺从地岔开话题：&ldo;是临海王的小儿子，宇文华。&rdo;

贺兰明月道：&ldo;宇文氏?&rdo;

&ldo;那人长我四岁，几年前南楚一役中他率领临海军立了战功，父皇有意要封军职却被他父王拒绝了。&rdo;高景拆开那封信，&ldo;之后临海军东归时他借故留在洛阳，直到父皇驾崩才回去淄城，现在应当已经统领临海军。&rdo;

&ldo;年少有为。&rdo;贺兰明月略一颔首，&ldo;朝中无人闲话?&rdo;

&ldo;自然有，可他毕竟没有实权，说说罢了。&rdo;高景道，见贺兰明月脸色故意补充，&ldo;我喜欢他趣话多，陪着解闷是挺不错。&rdo;

贺兰明月不理会他的挑衅：&ldo;那挺好，想来你深宫寂寞。&rdo;

猝不及防被他反将一军，竟说得与那冷宫中人无异，高景面色瞬间沉了，贺兰却笑意粲然，就等着他发作，站在面前并不躲闪。

高景脾气并不好，贺兰知道他的痛脚在何处，第一次主动去碰就为了激怒他用以测试高景的&ldo;诚意&rdo;。他们互相了解，高景懂他心软，他也知道高景的逆鳞所在。而眼见高景怒不可遏眼底暗潮涌动，他已然成功。

谁还不知道谁呢?

贺兰明月这么想着转过身，火上浇油道：&ldo;但我低估了长袖善舞的殿下，身边定然没断过人的，既如此‐‐&rdo;

&ldo;我不会动怒，你少说几句吧。&rdo;背后传来高景软绵绵的腔调，&ldo;这些年我过得没你想象中那样潇洒，与宇文华也好，与元瑛也好都只君臣之谊，顶多一同出游登高，酒都少喝，遑论其他的……&rdo;

像耐心解释的声音，衬得贺兰明月那股火来得莫名，他笑了笑：&ldo;行啊，我不说，你也不说。既是合作关系，你这些往事我是没资格管的。&rdo;

望着他的背影，高景攥紧毯子的手缓缓放开：&ldo;今天都是我在说，到现在也累了……就没有什么想问吗?&rdo;

&ldo;有。&rdo;贺兰明月不回头，&ldo;为什么那么肯定高泓不会杀你?&rdo;

&ldo;此前提及，留在旧都的那支铁军已有十数年未曾调动，他们只认兵符不认人。之前兵符应当在父皇手中，如今他驾崩，谁能取得铁军统帅之位，虽不足以颠覆江山也能做出好大的动静。兵符一日未能现世，高泓便一日都寝食难安。&rdo;

高泓觉得兵符在你身上?&rdo;

&ldo;对，他承诺只要说出来便不会杀我。&rdo;高景说到这儿有些好笑，&ldo;可一旦真的告诉了他，恐怕难逃一死。&rdo;

&ldo;那在你身上吗?&rdo;

高景歪过头：&ldo;我都不知道那兵符长什么样，真的。&rdo;

洛阳，星垂平野。

紫微城内灯火通明，却并无新皇登基的喜色。含章殿外，内侍拖长声音高唱一声&ldo;御驾到&rdo;，半晌后出来接驾的仍没有此间主人。

阿丘不卑不亢地站在最前头，朝玄色常服的高泓行了大礼：&ldo;奴婢参见陛下。&rdo;

不待高泓说话，身边内侍一脸傲气发作道：&ldo;含章殿好大的排场!陛下亲至，稷王竟还不接驾?&rdo;

阿丘道：&ldo;王爷身体虚弱，自年初便一直卧床休养，请陛下恕罪。退一万步说，先帝在时，王爷偶有不适，先帝前来探望，王爷也向来在寝殿接驾。若陛下以为如今再这样不妥，奴婢自当禀报。&rdo;

内侍气急：&ldo;你……好，好伶俐的一张嘴!&rdo;

&ldo;罢了，朕见他就是。&rdo;高泓慢吞吞地抬手止住身后动作，他看也不看阿丘一眼，从她身边绕了过去，&ldo;怎能比皇弟当年苛刻?&rdo;

阿丘跪得端正，始终以大礼将高泓送进了寝殿。

含章殿属西宫中最恢弘的一座宫殿，从前大都为未成年、也不和母妃同住的皇子们的居所。先敬文帝死得突然，高潜是他的遗腹子，出生时就带了亲王爵位，刚满周岁，母妃为敬文帝守灵落发为尼，从那时起，他便独自居于含章殿。

高泓踏过回廊一直走到寝殿前，脚步稍微停顿，接着推门而入：&ldo;潜弟，朕来看你。&rdo;

回应他的是寂静无声，室内温暖得近乎燥热，空气中安神香的味道萦绕四散，高泓打了个手势，宫婢便为他擎着灯笼去高潜榻边。

高泓悠然踱了几步，挥挥手叫那宫婢出去。安静的氛围中，他半晌才开口：&ldo;高景逃了这么久，还未查出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把他放走……这事儿和你有关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