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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镜花水月（第1页）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青石砖在车轮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虽然一路上有些颠簸，但是孩子们的兴奋劲一点没有减弱，反而非常开心。一路上大家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陈文清默默地享受着这最后的美好时光。近乡情怯。掀开布帘，远远地就看到了刺脊巷。陈文清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虫叫和潺潺的流水声，巷口的那棵老槐树在微风中舒展着手臂，如同在等待着回家的孩子。但是，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眼前的红色画面愈发清晰。陈文清好像看到了老槐树前站着三个人，那也是温馨幸福的一家人。他看到了中间的那个孩子在向他招手，空洞的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是陈文清怎么也听不到。驶过巷口，人声鼎沸。摊位上冒着腾腾的白色雾气，商贩们有条不紊的摆在长街两旁，卖什么的都有。沿街的商贩个个高声吆喝，露着笑脸。“让皮儿子——”“劳造呸——”“荞面饸洛——”“油嚓——”……陈文清看到了每一个熟悉的身影。这十五年来他认识刺脊巷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他的长辈、伙伴。王伯远远地迎过来，笑着询问都去了哪里，可曾吃到了阳城的彪彪面，他说这种美味三十年来一点没忘。三叔满脸笑容，亲切地喊着他来喝碗“荞面饸洛”，身后那个怯生生的孩子叫着“大哥哥”……他好像在三叔的脸上看到了两行血泪，粗糙的大手紧紧的抱着身前的孩子……陈文清的眼睛湿润了，结束一切的欲望愈发强烈。“吁——”“吁——”马车慢慢地驶过长街，转角后就到了，前面就是“家”了。马车刚停下，叮叮和铛铛一刻也没有停留，口里喊着：“到家啦——到家啦——”，旋即，飞也似地跳下车，在青石台阶上跳来跳去。陈文清最后一个才下马车。一家人站在青石台阶上呼唤着陈文清的名字。“爹，你看什么呢！”“文清，到家了！”“哥——快下来！”陈文清透过轩窗看着他们，心中已然做出了最终的选择。他掀起帷裳，走下马车，站在青石台阶前。“文清，快进来啊！”“到家了，进来啊！”“叮叮，铛铛快拉你爹进来！”叮叮，铛铛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三步两步跳下了台阶，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个来到陈文清的身后，用力地推着。一个站在陈文清的身前，使劲地拉着。“吭哧——”“吭哧——”叮叮和铛铛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吭哧——”，却怎么也推不动，拉不走。“好了叮叮，铛铛”。陈文清将两个孩子一把拉到身前，蹲下身子，怜爱地摸着他们的头，捏捏他们嫩白的小脸，眼神中饱含着爱意和不舍。而后，他站起身，目光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复杂之色，他出神地看着每一个人。虽然，这里的一切皆是镜花水月，但是陈文清并没有一拳打破虚幻，因为那是他的家人，在大昰唯一的家人。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东西难以忘却，可以是人、事、物……但是，最令人难以忘怀的，还是亲情。“亲情”，这简单而又普通的两个字，却蕴藏着无限的能量。他带给陈文清太阳般的温暖，帮他在黑暗中点亮一盏明灯，照亮回家的路，是他精神上的支柱。犹豫了片刻，陈文清最终还是决定，要和家人告别。“爹，以后少喝点酒，多锻炼锻炼，没事和娘多出去走走转转。”“娘，谢谢你收留了我，你就是我的亲娘！”“文蕊，谢谢你给我生了两个可爱的宝贝，你辛苦了！”听到陈文清的话，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说，许二娘急切地说道：“傻孩子，说什么呢！都是一家人，快进来吧！”说完，连忙给陈守正递了一个眼神。陈守正心领神会，一步跳下台阶，一把拉住陈文清的胳膊，“你娘说的对，快回家，别在这站着了，净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跟爹回家。”说完，陈守正一边拉着陈文清的胳膊，一边对文蕊说：“快扶你相公回家，这一路艰辛，怕是得了癔症。”陈文蕊一面连忙附和，一面摇着陈文清的胳膊，“哥——你就跟我回家吧！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哥——走啊！”陈文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哥——走啊！”“走啊！”大家一起用力地拉着陈文清，想要带他回家。渐渐地——他们奋力地拉着，怒喝着。力气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大！面容越来狰狞！“快走啊！”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走啊！”“走——”怒喝声一声接一声，似乎他们知道了陈文清要苏醒了一般，他们竭尽全力地拉住陈文清，要将他留在这里。“放手吧！”陈文清挣脱开来，在横眉怒目中愈发平静。“爹、娘、文蕊、叮叮、铛铛”“放手吧！”“我不属于这里！”陈文蕊撇开他的手，大声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丢下孩子！”“为什么！”“为什么！”陈文清有些愧疚地说道：“文蕊，对不起！”“因为，我相信你还活着！”“我要找回真正的你！”此时的陈文清异常平静，心如止水。他在幻象中找回了本我，坚定了自己选择。这里的一切皆是镜花水月，不是真实的，唯一的出路就是回归现实。他要回到现实，找到爹、娘，找到文蕊，找回真正的“家人”，哪怕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陈文清不再迟疑，一拳挥出。拳头动作迅猛，拳声如雷，掀起一场激烈的风暴。他高声厉喝！“破——”“破——”眼前的景象不断震动，变幻。伴随着“咔——”的声响，心魔幻象如同玻璃一般碎裂。“一切有为法，破——”虚空幻象，化为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碎片！其中一个碎片上，是一家人在注视着陈文清。他们仿佛在挥手告别。目光灼灼，饱含爱意……喜欢瓮天（）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