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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曾国藩对左宗棠的分析频频点头，名义上他管辖江苏、安徽、江西三大省，实际上他能掌握的仅为江西一省，要命的是，太平军常常攻入江西，纵横驰骋，搞得江西某些地方清晨是清军的领地，中午就变成了太平军的。江苏北部虽说牢牢控制在清军手中，但曾国藩鞭长莫及。至于富可敌国的上海，却在江苏巡抚薛焕手中，而薛焕是何桂清的人，曾国藩不可能得到上海一毛钱。

也就是说，曾国藩现在虽是两江总督，在军饷上仍要靠胡林翼的支持。

所以他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直捣南京，他早就有了不可更改的成见：欲置太平天国于死命，必须以攻取安庆为第一要务，然后才是直捣南京，用兵江苏！

进祁门

1860年阴历六月，曾国藩把指挥部迁到了安徽南部的祁门。他来的时候是满怀希望的，这是他多日思考的结果。

从地图上看，祁门县位于安徽徽州西面，属徽州管辖。它是个闭塞的小县城，但因为在安徽、江西和浙江三省交界处，所以地理位置异常重要。

在此驻军，可阻止太平军南进江西，又能北顾安庆，一旦围攻安庆的部队受到威胁，可快速北上驰援。

另外他跑到这里，可以给清政府一个假象：我曾国藩正为收复苏州、常州做准备。

这就叫&ldo;一箭三雕&rdo;，然而，曾国藩中了&ldo;纸上得来终觉浅&rdo;的魔咒。

当他抵达祁门时，一跳三丈高：我操，怎么是这样的地方‐‐祁门四面皆山，祁门镇则形如釜底，用兵家的说法，这是绝地。

李鸿章当即就跳起来：&ldo;老师，这地方和坟墓有何区别，咱还是另选地方吧。&rdo;

曾国藩脸上抽搐着，随即恼羞成怒：&ldo;我们还没有扎营，你就说要走，你想扰乱军心吗？&rdo;

李鸿章可挺不起这么一大顶帽子，但他有高度的责任心，仍然相劝。他指出，只要敌人知道咱们在这里，先不说攻不攻，只要把两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封锁，咱们就只能等死。选这样一个地方，上对不起先人，下对不起后代，可谓是自寻死路。

曾国藩翻起三角眼，狠狠地瞪了李鸿章一眼，然后假装去欣赏风景。祁门的风景是极好的，它四面环山，山上树木郁郁葱葱，俨然人间仙境。当时正是早晨，鸟儿未飞，风儿未吹，四周一片寂静，人如在画中。但这是人的感觉，如果站在老天爷的视角，这幅画完美诠释了一句成语：瓮中捉鳖。

其实，曾国藩选择祁门，并非是四六不懂，他在地图上看祁门，发现那是坚不可摧之地，谁知道那时的地图并没有3d，所以无法看出地势的高低，于是才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曾国藩也很后悔，然而他不能走，至少不能马上就走。

这其中的苦衷只有他自己明白。

当初，清政府任命他为两江总督，要他立即去解放苏州、常州，他找各种借口，迟迟不动。清政府屡屡催促，他才选了祁门，并且对清政府说，在这里驻扎即可策应安庆，又可东顾江浙，实是万全之策。清政府虽不爽快，却还是对他抱有信心地同意了。

如果刚入驻就走，该怎么和咸丰交待？

对咸丰明说此地不宜驻扎？咸丰会说：&ldo;你有眼疾吗？当初选定时为何如此草率？&rdo;

对咸丰说不解放苏州和常州了？咸丰会咆哮如雷！

总之，很明显，曾国藩不能马上就走。

李鸿章看不到曾国藩的心理活动，他只看到驻扎此地的危险，于是联合了所有能看清危险的人，和曾国藩发起了群聊。

曾国藩被群聊得烦躁不堪，只好用无赖战术。

&ldo;你们谁要怕，明说，谁愿走就走，反正我是不走。&rdo;

李鸿章和众人大为惊骇，祁门乃死地是明摆的，为何曾国藩看不到？

李鸿章的脾性大抵还未做到宠辱不惊，他又开始郁郁寡欢，并且故意对曾国藩冷淡起来。

曾国藩好像对李鸿章的反应毫无感觉一样，还主动把李鸿章请到密室，商议如何处理咸丰皇帝的命令。

咸丰皇帝严厉通知曾国藩，要他立即分路进兵，恢复苏州、常州，紧随这道命令而来的是，又要他援助浙江，保全浙江全省，再图恢复江苏。

&ldo;少荃（李鸿章字）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rdo;曾国藩平易近人地问。

李鸿章气鼓鼓的：&ldo;老师何必问我，您心中早有定见，别人的建议只是耳旁风。&rdo;

&ldo;呵呵，&rdo;曾国藩仍心平气和的，&ldo;不能这样说，我其实特别想听听你的意见。&rdo;

&ldo;君命难违，&rdo;李鸿章气消了些，&ldo;不过，在此之前，皇上就有这样的命令，您不还是来到这个绝地！&rdo;

&ldo;先不说绝地的事，单就皇上命令这件事，请少荃指教。&rdo;

李鸿章长深吸口气，正了正念头，把幕僚的职责担当起来：&ldo;无论是援浙江还是收复苏州、常州，从徽州进军的话，必须要打通道路，东出徽州，然后北上宁国，收复广德，这样才有东下之路。徽州到宁国，都是长毛的地盘，必须先攻下沿线旌德、泾县、石埭等处。&rdo;

&ldo;那么，所以呢？&rdo;

&ldo;所以，先抛掉这个绝地不谈，仍要以攻安庆为第一要务。但可创建淮扬水师，驻守扬州。循序渐进，方能成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