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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王醴没想到，宣庆帝不仅宣他进殿，还毫不顾忌地当着他面与懿安王扯开话来谈。王醴简直不知道，是该当没听到，还是表示认同，显然这两种反应都很不妥当。王醴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引起宣庆帝注意，更不知道这注意是好是坏。

更让王醴内心不安的是，宣庆帝紧接着先是扫一眼桌上的文书，然后看他，片刻后露出笑容，道：&ldo;朕记得卿是监河南道的御史。&rdo;

&ldo;回陛下，臣王醴，于宣庆九年监河南道。&rdo;

宣庆帝不露声色，道：&ldo;卿以为如何？&rdo;

天子当面，王醴不可能反问一句&ldo;陛下指的是什么&rdo;，他只能揣测着宣庆帝的意思，审慎地回话：&ldo;回陛下，臣以为，死物无分善恶，剑可杀人，亦可防身，玉能琢器，石能铺路，用对了便是善，唯恐时人不解，惧其而以为之恶。&rdo;

孟约的《太祖秘史》，王醴虽还没去德麟班看过戏，却已经细细阅读过绘本。不管从前王醴是支持还是反对，或者无所谓支持，也无所谓反对。待看过孟约的绘本后，他便自然而然地站到了&ldo;推行机械化&rdo;这条大船上，因为那样的世界确实令人心向往之。

然而，王醴支持&ldo;推行机械化&rdo;却并不是因为孟约的绘本，而是在看过绘本后，切切实实地深思熟虑。他深思之后，所想的，便正是他向天子进言的那样‐‐死物无分善恶。

宣庆帝颔首，命王醴退下。

王醴直到出了宫门，仍旧一头雾水，他话答坚定，因那是他心中所想，但宣庆帝这忽然一问，却仍很蹊跷。他从宫中出来已届正午，并不需回衙门直接回长平里即可。

想起孟约欲邀他看戏，便又转道去衙门领了半天假，德麟班自今日起，接连三个月，下午场都重开演《太祖秘史》。卢昆阆与吕撷英带着炉子去了广阳第，孟约自然也不在庆园，王醴使人去孟园一探，孟老爷并不在家中，王醴便再遣人去请孟约出门去吃饭看戏。

听到吃饭看戏，孟约搁下画笔失笑，总有种在现代谈恋爱，吃饭看电影压马路的即视感：&ldo;好，叫王师兄等我两刻钟，我身上尽是染料，得洗漱更衣才成。&rdo;

仆妇欣然应下，便又折返去王醴跟前回话。

也幸亏是两家近得很，这要是隔得远，光就他们俩这样折腾，仆从的腿非得跑细不可。待孟约拾掇完毕出门时，王醴早已在门外等候，见孟约一身清爽的色调，注目而笑，便觉秋日燥热皆已尽去。

&ldo;怎么不进去等，外边怪热的。&rdo;孟约说着亮出手腕，手腕上是银楼赶出来的祥云纹掐丝祖母绿手镯，&ldo;看，上午刚送来的。&rdo;

像孟约手上这种，属于工匠事先制好不镶珠宝的镯子，待顾客送了珠宝去，或选定珠宝再给镶上。一般来说一两天就能取，式样都不多新鲜，但工依然很巧很细。几枚方形的祖母绿被衬托得透澈极了，也不知怎么切割的，在秋日艳阳下极尽夺目光泽，孟约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镯子美得很。

孟约觉得镯子美艳无敌，王醴看的却是那截在阳光下白得眩目的手腕，什么皓腕凝素、玉肤凝脂都不足以形容其美。看片刻后，王醴默默移开视线，轻咳一声道：&ldo;极美。&rdo;

得到赞美，孟约痛快地收回手，哈哈笑道：&ldo;掌柜向我荐宝相纹掐丝和缠枝莲，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祥云纹更简单大气……师兄，你耳朵红了哦！&rdo;

孟约不想笑出声的，那样好像有点过份，可越看就越忍不住，片刻后仰面大笑，笑声中透着一点小小小小的得意。

王醴也不恼，只看着孟约笑，心中分外亮堂，但仍不免想：到底她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

一笑，便笑了一路，直到站坐到合意楼雅间里，孟约嘴角依然还笑盈盈的：&ldo;师兄，你脾气真好，我这样笑你都不生气。要别人这样笑我，我早跟他掐了。&rdo;

&ldo;这有什么可气的。&rdo;心里甜还来不及。

&ldo;恼羞成怒啊！&rdo;语毕，孟约凑近王醴耳朵，含笑用食指轻轻碰了一下，&ldo;看，现在都还有点红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