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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屋内到处都留有生活的痕迹。角落放着敞开的红色行李箱，箱口冒出一堆塞不下的衣物。桌上叠着几个吃剩的碗装泡面残骸。短短五天，白鸟能把房间弄成这副鬼样子，真是太厉害了。

&ldo;把人家叫来，自己却迟到吗？果然是典型的烂公务员作风。&rdo;鸣海相貌俊秀却出言不逊，这种表里不一勾起我强烈的兴趣。不过，他的评论很无厘头。说白鸟是典型的公务员简直和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接着，我才想起鸣海还没和白鸟接触过。&ldo;好了，你别这么说。&rdo;

桐生安抚他。这时，敲门声响起。有人在用脚踢门。我去开门。&ldo;啊，抱歉抱歉，把你们找来我却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重借手术录像带比我预期的更花时间。不知为什么，我在手术室的风评好像变得相当糟糕，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把录像带借给我。最后，只好劳烦高阶院长亲自出马，这才总算借到。&rdo;亏他还好意思说&ldo;不知为什么&rdo;，如果想想自己干过的好事，就知道这可说是当然的报应，难道这家伙的大脑完全没有自我反省的思路？人家肯让他进手术室已经是个奇迹了。

桐生问道：&ldo;手术录像带？您是指巴提斯塔手术？&rdo;&ldo;对，没错。这边呢，是巴提斯塔第一号到第三十二号病例。然后这边，是巴提斯塔的手术病历。啊，我可是先征求过藤原小姐的同意才拿来的喔。&rdo;

他把两手拎着的纸袋砰砰砰地逐一放在桌上。接着，又把夹在腋下的一卷黑色录像带，往上面一扔。&ldo;然后……再加上这个。&rdo;

桐生和鸣海狐疑地看着最后扔出的无名黑盒。&ldo;您把巴提斯塔手术的录像带都摆出来，究竟想做什么？事到如今翻出这种东西又能查明什么？&rdo;桐生一边努力压抑情绪，一边冷静质问。&ldo;唉，你别这么急嘛。我现在就按照顺序一一解释。&rdo;白鸟把编号1号的录像带插进录放机，快转到他想找的那一幕。心脏露出，心肌切除前的画面出现。紧接着是桐生的手术刀用每小节八拍的爵士乐节奏翩然起舞。

&ldo;现在播放的是值得纪念的光荣的巴提斯塔团队第一号病例。开刀技术真是漂亮极了。&rdo;&ldo;承蒙您过奖，备感荣幸。&rdo;桐生的话中带着讽刺。就在他的话声即将消失之际，白鸟停下录像带。这段过程，仅有三十秒。&ldo;这卷嘛，到此为止。接着是第二十五号病例，也是星野护士负责递器械的最后一个病例。&rdo;&ldo;好像……是吧。&rdo;

桐生的眉头猛地一动。白鸟更换录像带。紧接着开始播出另一场手术的画面，是心肌切除前的场景。手术刀停了一会儿，然后变得更慢条斯理，用华尔兹的节奏开始优雅起舞。&ldo;你看，在这里暂停了一会儿，然后动作变得比刚才仔细。&rdo;如果说之前的手术是湍湍急流，那么第二十五号病例就是徐缓大河。白鸟更换录像带。

&ldo;第二十六号病例，也是大友护士接手后的第一例。&rdo;很显然地，手术的过程出现混乱。桐生的手术刀四处绕道，甚至困惑地停在原地不动。就像勉强保持平衡的迪斯科舞步。&ldo;手法真糟糕哪。我想起来了，那时大友还不习惯。&rdo;&ldo;我想请你看的不是那个。这种评论，交给外科白痴田口医生就行了。你应该清楚吧，我想说的，是桐生医生的节奏。动作变得更徐缓了。&rdo;白鸟又换了一卷录像带。&ldo;第二十七号病例，这是最早的术死病例。手法还是一样很糟，凌乱的节奏也没有修正。&rdo;白鸟让画面快转。看到画面映出电击器的端子，桐生垂下了眼。&ldo;姐夫，根本用不着陪他胡闹。&rdo;鸣海忍不住说。白鸟一句话就摆平了鸣海：&ldo;我是在跟桐生医生说话。&rdo;

桐生凝视着术死第一例的录像带。他的视线不是在吟味，似乎只是漠然将眼睛对着画面。侧脸看起来有点自暴自弃。许久之后，他缓缓地说：&ldo;你会按照这种顺序播放，表示你其实都已经察觉到我的问题了吧？&rdo;

21凶手另有其人

桐生呼地叹了一口气，重重沉入沙发。&ldo;你什么时候发现的？&rdo;&ldo;第一次看巴提斯塔手术的录像带时。&rdo;桐生用手指按着眼睛。

&ldo;单凭录像带画面亏你能如此明察秋毫。你猜得没错，我的毛病是狭隅角青光眼。手术时只要一紧张就会头痛。问题虽然出在视力减退，但也出现了飞蚊症，发作严重的时候，还会并发视野狭窄。&rdo;&ldo;听起来好像相当严重。所以你才让鸣海医生扮演你的眼睛吧？&rdo;&ldo;是的。决定切除范围是最伤眼力的时候。接下来，我有把握就算闭着眼也能做好。最近，症状突然出现令我很困扰。尤其从去年年底开始变得更严重。那正好也是大友接替星野的时候。&rdo;

&ldo;既然你都已经说得这么坦白了，到这个节骨眼可不该再扯这种小谎喔。你回到日本时，就已被诊断出有青光眼了吧？&rdo;白鸟咄咄逼人地说道。&ldo;什么？你竟然知道这么多。没错，我在美国时已经查出了眼睛的毛病。青光眼恶化后，米歇尔教授劝我放下手术刀，正当我陷入绝望之际，东城大学邀请我回国。我心想回到日本或许会有办法解决。我的症状并不严重，只是像瞬间停电般眼前会不时发黑，隔个一拍呼吸后立刻就好了，实际上也一直没出过事。可是第二十五例，也就是星野离职前的最后一次手术时，就在决定心肌切除范围的那一刻我突然完全失明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