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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这次，他还是一样加油添醋地夸大其词。我一脸厌烦。像我这种小角色怎么可能有这个权力。高阶院长诡谲的笑脸倏然浮现。兵藤才不管我是什么表情，径自射出连珠炮般的一连串问题。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被人撞见与女明星密会的某演员。

&ldo;是谁说有医疗过失？原因出在哪里？为什么田口医生会去参观巴提斯塔手术？桐生医生有何意见？听说是护士大友小姐拖累了团队，这是真的吗？或者，果真是垣谷医生技术太烂了？&rdo;我一边暗自佩服，一边凝视兵藤。他的嘴巴可真没闲过。

&ldo;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rdo;兵藤得意地撑大鼻孔。&ldo;巴提斯塔团队的连续术死，打从开年以来就是医院最大的话题了。难不成果然如谣传所说，是高阶院长亲自下令的特别调查？&rdo;&ldo;噢？事情变成这样了啊。&rdo;&ldo;据说有人对你很不满哦：&lso;你们内科那个没本事的讲师跑来我们第一外科找碴管闲事到底是什么意思……&rso;呃，这只是我听说的啦，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rdo;

好烂的谎话。这小子每次一说谎就会猛眨眼，不知道的事他偏说知道，知道的事却又装糊涂故作不知。他每次都这样，所以只要把话反过来听，立刻就能发现他的真心话。

我几乎可以想象，兵藤贴在我们教授的办公室门上企图偷听外科教授怒吼的模样。这不是谣传，是兵藤难得亲自挖到的独家新闻。兵藤按捺不住好奇心与粗重的喘息，睁着那双闪烁着期待的眼睛，盯着我不放。被这么死心眼的视线一直紧盯着人，就算本来不想笑也会开始觉得好笑。

&ldo;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田口医生会调查桐生医生的手术？&rdo;打从兵藤进来以后，重低音喇叭就一直伴奏着背景音乐：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我思索着该告诉他多少。如果不稍微透露一点，这小子八成会抓狂；再不然，就是到处散播无中生有的谣言。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泄露一点经过我控管的情报。&ldo;我是看你的面子才说的喔，接下来我说的你一定要保密。你先答应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rdo;

我像古装剧演员一样，故作凝重地说出这段必备的台词。兵藤则激烈地频频点头。我真担心他会不会点头点得太猛把脑袋瓜子都甩出去。&ldo;基本上正如你的情报所说，是院长托我秘密调查桐生团队，而且是瞒着桐生医生。这是院长亲自下令的非常任务。&rdo;

考虑到兵藤在院内的信赖度，我决定把真话和假话混在一起告诉他。因为我忽然想到，在事情肯定有哪里不对劲，也许借兵藤的口说出一些谣言，线索就会自动出现了呢？

13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我的椅子上

对于在兵藤面前撒谎，我的良心毫无不安，反正一从兵藤嘴里说出来，就算是真的也会变成谣言。

&ldo;换句话说，院长亲自下令派田口学长出马，你却搞砸了，对吧？&rdo;对极了。兵藤喜滋滋地盯着一肚子火的我，我几乎可以听见他高兴得猛摇尾巴的声音。&ldo;对啦，简单说来就是这样。因为我应付不了，所以只好公开提出质疑。&rdo;&ldo;这就难怪外科教授大发雷霆了。别科的小医生居然爬到他们头上，和院长勾结到处乱钻，而且最后还叫他们替你擦屁股。&rdo;

兵藤老弟，今天的你相当犀利喔。我幽幽咕哝：&ldo;可是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呀。院长的命令，这个世上有哪个小医生还敢违抗？我实在是别无选择。&rdo;&ldo;也许真是这样吧，不过话说回来，高阶院长怎么会指名找田口医生你这种人？应该还有其他人更适合这个任务才对。像这种事，比方说我吧，消息就比你灵通多了。&rdo;兵藤嘀嘀咕咕地唠叨。他的话令我深有同感。

周一我上班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我的椅子上，正在专心阅读什么。桌上散乱着巴提斯塔成员的面谈档案、d病历和各种剪报。男人正在看的，似乎是鸣海的访谈档案。&ldo;你在干吗？谁准你擅自翻阅别人的档案。&rdo;&ldo;对不起，是我准他阅览的。因为已经没时间了。&rdo;我这才看到门后坐在圆凳上的高阶院长。&ldo;高阶院长……您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这家伙到底是谁？&rdo;&ldo;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这是我的名片。&rdo;递来的名片上，印着&ldo;医疗局附属科调查员白鸟圭辅&rdo;。我重新打量这个男人。身上的深蓝色西装看起来就很高级。一定是阿玛尼。更正确的说法是：对于分不清古奇和爱马仕的我（不过，香奈儿我倒是认识）来说，那套西装高级到让我判断应该是阿玛尼。黄色条纹衬衫，深红领带，明明全身都是上等货，却一点也不搭调。就算用最大的善意去形容，也只能说他把好衣服穿得很没品。

我仿佛看到他的头顶上，正伸出细长的触角，摇头摆脑地晃来晃去。在我脑海中联想到的，是一只黑光油亮的大蟑螂。

&ldo;田口医生，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帅啊，真是意外。&rdo;高阶院长说明道：&ldo;我看田口医生的调查状况似乎相当艰难，所以找了在医疗局的大学老友私下商量过，他就派了这个白鸟来。&rdo;原来院长打从一开始就对我不抱指望啊。反正我本来就觉得不该把任务交给我，所以对此毫无不满，甚至还想感谢高阶院长这么费心设想。可是，高阶院长看到援军出现，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为什么却一直苦着脸呢？果然他又说道：&ldo;我要先给田口医生一个忠告。这个人生来就有那种只求逻辑不管一切的本领，纵使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别放在心上，也可以尽管对他说出你的想法。不用对他客气，否则只会让自己倒大霉，因为他是个逻辑怪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