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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金不怕火炼,"少女忽然松了攥紧的银针,任由紫气在指间消散,"真颜何惧时光。"她忽然对着虚空抛出朵药花,那花在空中炸开万千光点,化作场胭脂雨。雨丝落在铜镜上,将那些厚重的脂粉尽数洗去,露出底下或清丽或娇憨的真容。而镜中的"驻颜仙丹"方子,也在晨光初现时化作飞灰,唯余那句"心若冰清,颜如玉润",在镜框上泛着温润的光。
竹影在药庐窗棂上摇曳成筛子,叶龙突然甩袖后跃,月白色衣袂卷起三尺糖霜。那些晶亮的碎末簌簌如落雪,沾在他发间化作点点星子,倒像是将银河揉碎了撒在襟前。
"璇儿妹妹莫顽皮!"他笑着以扇骨抵住少女额角,扇面上未干的糖浆在月光下拉出金丝,"这糖虽能美颜……"话音忽然低沉,指尖凝出缕青烟,在虚空中画出道蜿蜒如肠的符咒。
蝶舞璇正要踮脚去瞧,却见那符咒突然活过来,化作条寸许长的糖蛇。蛇信吞吐间喷出胭脂雾,雾中竟显出间雕梁画栋的胭脂铺,满架螺子黛、口脂盒如潮水般翻涌,将她梦中常客——那只翡翠螽斯都淹没在玫瑰香里。
"但若多吃半粒,"叶龙屈指轻弹糖蛇七寸,胭脂雾顿时凝成颗朱砂痣,正落在少女眉心,"保管你夜夜梦到在胭脂铺打滚~"他说话时,药庐梁间栖息的流萤突然躁动,成群结队撞向糖霜未化的窗纸,在月光下撞出片片金箔。
蝶舞璇捂着心口后退,辫梢的琉璃药杵撞在药碾上,叮咚声惊得糖蛇倏地窜回符咒。她盯着雾中景象,却见自己正抱着盒胭脂在货架间狂奔,身后追着无数支金箔折的蝴蝶,每只蝶翅上都写着"过量则殇"四个小楷。
"过犹不及,"叶龙忽然并指为刃,在虚空中划出九道霜痕,胭脂雾应声裂成碎片,"美满亦需分寸。"他旋身落在药柜前,袖摆扫过排青花瓷罐,罐身贴着的"当归白芷"药签突然簌簌作响,竟自行谱出首《容颜赋》。
药香忽然浓郁如实质,蝶舞璇猛然回神时,眉心的朱砂痣已化作滴糖浆,正顺着鼻尖坠向地面。她慌忙用银针去接,针尖挑起的糖珠却突然绽开,在青石板上凝成朵半透明的牡丹,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胭脂泪。
远处传来梆子声时,药庐的糖霜早已化作露水。叶龙却还立在月光里,扇面上的糖浆在夜风中凝成霜花,映着他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忽然对着虚空抛出粒糖渣,那糖渣在空中炸开万千光点,化作场胭脂雨。雨丝落在牡丹花心,将那些厚重的脂粉尽数洗去,露出底下或清雅或娇艳的真容。而那句"美满亦需分寸",也在晨光初现时化作飞灰,唯余满室药香,在梁间萦绕成句"恰到好处,方得始终"。
广寒宫的云纱被夜风揉碎时,嫦娥突然踏着月华扑出,襟间金桂簌簌落成星雨。她发间银簪挑着半阙残月,足踝铃铛撞碎满地清辉,惊得叶龙仓皇挥袖,衣袂却浸透桂花酿的甜香。
"龙哥哥莫理这些丫头~"仙子旋身落在老桂树虬枝上,绣鞋尖勾着只青玉酒壶。她说话时,月华在她睫羽凝成霜花,眨眼间簌簌飘落,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透明莲。
嫦娥忽然探身,指尖凝出朵九瓣冰莲。莲心盛着琥珀色酒液,倒映着司徒府连环计的幻影——貂蝉跪在香案前剪灯花,王允的奏折被烛火舔去半角,吕布方天戟上的红缨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这'貂蝉酒'可是我采司徒府月光酿的,"她眨眼时,莲心酒液忽然泛起涟漪,幻影里貂蝉的环佩叮咚声穿透千年,"喝一口,保你梦回连环计现场~"话音未落,冰莲已递到叶龙唇边,寒香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酒液入口的刹那,叶龙突然看见自己变成董卓案前镇纸。貂蝉的广袖扫过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洇出山河图;吕布的方天画戟劈开月光,戟尖挑着的却是半阙《美人赋》。最绝是王允那抹笑,竟在酒液倒影里化作老桂树的年轮,一圈圈都是算计。
"醉眼方能看透人间局。"嫦娥忽然甩袖,青玉壶在空中划出银弧。壶中酒液倾泻如瀑,却在落地时凝成面水镜,映出长安城百官醉态:有臣子抱着蟠龙柱说胡话,有将军在朱雀大街耍醉拳,最妙是当今圣上,正举着奏折当酒令签。
叶龙正要笑,却见水镜突然炸开万千光点,化作场胭脂雨。雨丝落在老桂树年轮上,将那些厚重的权谋尽数洗去,露出底下或真挚或荒唐的真容。而那朵冰莲,也在晨光初现时化作飞灰,唯余那句"醉眼方能看透人间局",在露珠上泛着温润的光。
远处传来鸡鸣时,广寒宫的桂花酿早已渗入青石板。嫦娥却还倚在月华里,指尖酒液凝成星子,在她唇角映出抹狡黠的笑。她忽然对着虚空抛出粒冰晶,那冰晶在空中炸开万千光点,化作场胭脂雪。雪丝落在叶龙肩头,竟将他衣襟上的酒渍尽数洗去,留下淡淡金桂香。
菱花镜倒映着蟠龙金柱时,西施执帕子的指尖正悬在叶龙唇角。湘妃竹柄的帕角金线绣着半卷《山河社稷图》,山峦处用孔雀翎羽捻了银丝,江河处藏着冰蚕吐的晶魄,此刻被殿内烛火一照,竟在叶龙下颌投出片微型山河。
"龙郎且看~"西施忽然甩帕,那方寸山河突然活了。银丝织就的烽火台腾起狼烟,晶魄凝成的护城河泛起血浪,最绝是帕角那抹胭脂色,竟化作貂蝉在连环计中回眸的残影。帕面拂过叶龙喉结时,他忽然尝到铁锈味——不是血腥,而是千年后史册上墨汁的苦涩。
"这方子若成了,"西施忽然踮脚,发间步摇的东珠擦过他耳垂,"可否赐名‘西子幻颜散’?"她说话时,帕面幻影图突然挣脱丝帛,化作万道金芒。金芒中浮现出越国将士们涂着药泥的脸庞,有人额间画着范蠡的锦囊,有人颧骨描着勾践的佩剑,最年轻的小兵脸上只草草勾了朵木槿,却让敌军战马惊得人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