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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到后边,陈殊的精神就越是振奋,连写字的速度也增加了许多。写着写着,突然听见外边冯太太叫两个女儿起床的声音:“快起来,快起来,念书要迟到了。”
陈殊抬头往外边看,天色蒙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陈殊放下笔,甩了甩酸软的手腕,笑:“写了一晚上了,竟然才写上一半。”
外边渐渐忙碌起来,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冯太太便给了两毛钱,叫两个女儿在路上买烧饼吃,又嘱咐:“注意安全。”
冯先生也手忙脚乱的出了门:“不吃了,来不及了。”
陈殊换上呢子大衣,出门洗漱,打招呼:“冯太太早!”
冯太太热情的邀请陈殊吃早饭:“刚刚熬好的小米粥,都不喝,眉毛着火似的走了。陈小姐你吃一点?”
陈殊拿出十个大洋:“冯太太,我一个人住,也不会做饭,以后能不能在您这儿搭个伙,每个月十个大洋,您看行不行?”
冯太太笑:“嗨,不就是多双筷子吗?用不了这么多,我们一家五口人一个月才十二块钱呢,你一个人哪里用得了十块大洋。”
陈殊把钱塞到她手里:“用得了,用得了,你多做一点菜不就行了。何况我的饭量大,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呢,不算多。”
冯太太家里人口多,有全靠冯先生一个人养家,平时也不宽裕的。
桌子上的小米粥,温度刚刚好,陈殊惦记着文章的进度,因此匆匆喝了两口粥,便回屋去了。
屋子里的碳火盆已经快熄灭了,陈殊索性不升火了,就这么裹着被子,提笔接着写。
写到中午,陈殊实在是困死了,便告诉冯太太,下午吃饭不用叫她了,她要睡一会儿。
冯太太答应了:“陈小姐你睡吧,我给你留饭,大夫也说你要好好休息。”
陈殊脱了衣裳,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是被窝也冷,睡了好久才渐渐有了些温度。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陈殊醒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天已经黑尽了,整个院子一丝灯火也没有,想必是冯太太一家人都已经睡了。
陈殊批了件衣裳,摸黑点了油灯。好在冯太太厨房的门只是轻轻关着,并没有锁上,陈殊举着油灯,见灶台上的大锅里便有冯太太留的馒头。陈殊拿起来,还有一点余温。
陈殊轻手轻脚回了屋,就这昨天的内容,接着写起来。或许是晚上安静,陈殊的记忆力也变好了,那些记忆里的内容渐渐浮现在她脑海中,让她下笔如有神助一般。
就这样昼夜颠倒,陈殊足足花了五天才把这篇《大国崛起》的文章写完。又知道自己文笔不好,因此尽量往简洁,直白的文风上靠拢。
陈殊仔细的滕了一遍,正准备装在信封里,转头瞧见一旁的报纸上全都是写着的繁体字。
陈殊大呼:“糟糕,把这茬忘了。”要是就这样寄去报社,搞不好就直接被打成废稿了。陈殊繁体字是认得的,简单的也会写,只是复杂和不常见的是完全不会的。
陈殊打开门,尔雅和尔雯正在院子里跳皮筋,冯太太出门去买家用了。陈殊招手:“尔雅,尔雯,你们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
两个小丫头跑过来:“陈姨,什么事?”
陈殊问:“你们识字用的字典,能不能借阿姨用一下?”
尔雅迷惑:“陈姨,识字用的字典?那是什么?”
尔雯似乎了解一点:“是那种正切,反切注音的大书吗?那种书只有学校里的老师有的,很贵的。”
陈殊不知道即便拼音注音的前身《国音字典》,在她那个时代的民国,也是直到1919年才开始印行的。而现在陈殊所知道的那套拉丁化的汉语拼音是1958年才正式采用的。
这可难办了!陈殊垂头丧气,只好采取笨办法,把不会写的字一个一个的写下来。这项工作既枯燥又无聊,足足写了大半天。
冯先生还没有回来,尔雅尔雯两个人别冯太太赶去写作业了。
租房的时候,陈殊记得,中介说过正房的朱先生是教书的,屋子里传来咳嗽声,他是在家的。陈殊拿了草稿,站在门外敲门:“朱先生,您在家吗?”
里边便听见座椅拖动的声音,出来一个国字脸,身穿灰色长衫的五十来岁的先生。他带着一副眼镜,一出来镜片上便结满了水汽,他不得不取下来,就着衣角擦了擦:“喔,是陈小姐,你有什么事?”
朱先生平日里不喜欢热闹,与冯太太一家也没什么来往。陈殊拿出自己的手稿:“朱先生,我有一些字不会写,想请教你。”
朱先生接过来,翻了翻:“这么多?”说完觉得不妥,补救道:“你从小在国外长大,刚刚回来,不认得很正常,慢慢学就是了。”
又仔细看过了一遍:“这有点多,我把对应的字一个个写在下边,晚上给你?”却没有邀请陈殊进去坐的意思。
陈殊点头:“非常感谢你,朱先生,那我晚上来拿。”
第10章第10章
到了晚上,冯太太和陈殊正围在桌子上吃饭,朱先生提着公文包,敲门进来:“陈小姐,字都改好了,你自己一一对照,很清楚的。”
陈殊接过来,那稿子上果然都一一更正过来了。许是冯先生担心她不认识,还特地用正切反切注音了,密密麻麻的一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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