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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疯爱（第3页）

他踏着琼水而去，行至一半，身躯像一滴寒凉的墨，洇开在无边的天地间。

嘴上说不爱，身体很诚实。

他起身，披好长袍：“我该走了。”

迷乱之中，蚕蚕伸出手指，抚上他心口的伤痕。

蚕蚕软绵绵倚着玉桑树，懒懒望着他，“唔。”

沉睡于灵魂最深处的记忆一幕幕醒来。

蚕蚕仰头和他亲吻，汲取他身上每一丝冷冽又炽烫的气息。

雨落下来了。

很久很久。

失去七情六欲，失去自我意识，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蚕蚕无力地扒拉他。宽袍半敞，他看起来更加性感，月影下，他的骨骼就像斩破苍穹的险峻山峰。

她也一样。

分明随时会被切成千万断，却又能以柔克刚。

她感觉自己就像最柔软的蚕丝，一层一层缠裹在最锋锐的剑刃上。

怦怦！

她细软的手指掐住他坚硬的身躯：“嗯。我们蚕，就是，这样。”

蚕蚕伏在玉桑上，和自己千万年来的同类一样，心满意足地送配偶离开，然后缓缓地、缓缓地，闭上双眼，陷入幸福永恒的沉眠。

很快，蚕蚕再也顾不上说话。

“这是翡梦泽。”

“这是火焰山。”

“这是琼水玉桑。”

“不要死，蚕。你看，这都是你喜欢的地方。”

“再等等我，快了，我会救你回来。”

“不知你姓名，只知你是蚕。将来叫你蚕蚕好吗，蚕蚕。”

“蚕蚕。”

*

伏在叶上的，是一只蚕蛾。

恍惚失神间，她仿佛魂魄离体，耳畔全是他沉重失控的心跳。

意识在黑暗中飘荡，

难怪，她的意识一直没有散掉。原来是舍不得他。

她有毛茸茸的雪白身躯和翅膀，一双触角在风中懒懒摇晃。

“蚕的事情，你根本不懂。”她黑亮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发出满足的光，“一只蚕，一辈子只爱一次，就一次。”

大道无情，雨点却仿佛有所知觉，温柔地绕开一片桑叶。

那是什么时候……她被他的心跳包围，她软软依附着他强大的心脏，他伸手，把她从他的胸膛中取出，让她感受外间的风。

终于，她化出蚕身，落向一片碧翠玉润的桑叶。

她好喜欢。

他很疯，把她抵在玉桑树上，撞得桑叶簌簌掉下来。

他不愿她消失，一次一次带她到她喜欢的地方，让她感受、留恋这个世间。

蚕蚕仿佛看过星辰生灭，看过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