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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我们不识字的，你能不能跟长公主求求情，不让我们考什么车迟、安息啊？反正我们说没本事的，只需要埋头刺绣就行了，不想在外使面前露脸。露脸出风头的事情，给有本事的人做就行了。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后半夜里和姐妹们一起想了许久才想好的说辞。可是此刻看着掌仪大人，她却突然卡了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掌仪大人就好像温柔清冷的月亮，像帝都里的达官贵人们人人都爱供养的富贵花白牡丹。对比之下，她就是地里的小白菜，不，是泥里枯黄的小草……如此想着，圆圆轻轻低下了头，即使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卑贱，可是真的让人亲口说出来也是十分难受的。“我……我不识字的。”分明是因为生在了贫苦人家没有办法受教育。分明她自己凭着一手好刺绣，从茫茫人海中杀了出来，拿到了九品女官之位。可是说这话时，她却显得那么的无助，卑微，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秦妩心头微动，当下就明了了，她没有说出那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秦妩打开了仁和楼糕点的包装，捏起一块，塞到了圆圆嘴里。湿润的糕点一抿就化，清甜奶味立刻盈满嘴巴，总归能压下些许心头的苦涩的。“好吃吗？”圆圆猛然抬头，正对上了秦妩泛着粉色的眼眶和波光粼粼的眸子。“好吃的话，以后每天下了工都来我房间。”三品掌仪笑着，“我教你。”她指了指桌上的书籍，“只要你把这些东西都学会了，我这里的糕点任你吃。”风乍起，盈满了圆圆的心窝，也盈满了秦妩的心窝。圆圆回到住处的时候，同住的姐妹们都已经换上了新发的冬装。“怎么样啊！”她右脚刚迈进大门，就有人忍不住开口问她。“掌仪大人答应帮我们说情不考试了吗？”秦掌仪是她们这群人里官职最高的，又是当今圣上亲口夸赞过的人。要是她能开口替她们向长公主求情，她们八成就不用背那些字都看不懂的书籍了！此话一出，一堆小姑娘都围了上来，她们不像秦妩是从三品的官职，能自己住一个房间。她们只在文绣院里有一个专属自己的床位而已。“答应了吗答应了吗？”十几岁的女孩们一个个眼睛都亮晶晶的。还有眼尖的小姑娘喊着，“你还带了仁和楼的糕点回来？秦掌仪给的吗？”圆圆在贡院时可是帮秦掌仪说话了的，圆圆去求情秦掌仪总会帮忙的吧。“唉……”圆圆唯恐她们把糕点挤得变了形，心里又隐秘的有几分炫耀的意思，于是高高把糕点举过头顶，“小心一点儿，小心一点儿，这仁和楼的糕点可贵着呢！”话虽这样说着，但是圆圆其实不知道价格。可是仁和楼的糕点，最起码也要几两银子一盒的，就算她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绣娘，她娘也只舍得在过年的时候买上两盒。她话还飘在空中，就听人群外飘来一声嗤笑，原本像烧开了的水一样的人群立马像是迎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安静了下来。来人正是江南名声赫赫的绣娘——张娘子，这次文绣院考试里的榜眼。是她们这一堆人里，除了秦妩这个三品夫人以外，唯一一个封了八品的娘子。“张娘子。”有人微微屈膝向她行礼，就见张娘子立刻皱了皱眉，张娘子身边的小姐妹即刻出声，“叫张大人！”只是一个八品的娘子。就连秦掌仪都还没有摆谱让姐妹们叫她大人呢！张娘子出身富庶，身边的姐妹们也一个个都锦衣玉食的，向来不和她们这些家境贫寒的一起玩。此时姑娘们虽然心有不忿，却也只能压着火气，乖乖再次行礼，“张大人好。”张娘子的下巴扬的更高了些，她身子端的极正，挑眉，半垂着眼睛看向圆圆，“怎么样？秦大人答应你了吗？”语气里是藏也不藏的看笑话的意思。她才不信秦妩会因为圆圆在贡院替她说了话就会去向长公主求情。要真那样做，惹了长公主的厌恶怎么办？秦妩可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对着这个偷奸耍滑榜首抢了自己的人，江南第一绣娘张娘子根本不曾掩饰过自己心中的不屑。秦妩虽然对色彩的运用很巧妙，设计出来的图稿也很有巧思，但是论刺绣的功夫根本比不上自己。她倚仗的无非就是自己被当做官家小姐养了几年，比旁人多读了几本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