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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境（第4页）

“你跟他有什么好瞎逛的？”谢余真倒不多惊讶，要回幽州的事谢禅早跟他说过，他也是很乐意的，见谢禅正轻轻地捏小馨儿的脸，又忍不住咆哮了一句，“你轻点！”

谢禅“啧”地叹息一声，乖乖松开了，谢余真和夏轻便一齐过来，“我们先走，你们早点回去。”

谢禅摆摆手，“我们在长安街走一走，很快就回去啦，你们先去吧。”

然而却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牙牙学语的小馨儿忽然开口说话了，很不清楚，几人都感到很惊讶，谢余真道：“馨儿说话了？”

夏轻凑过来淡淡道：“这是好事。”

夏晨那丫头也惊奇地凑过来，用指尖拨弄小馨儿嘴巴和脸颊，“馨儿第一次开口说话，真好。”

于是馨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又较为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大哥……”

夏晨惊喜道：“二哥我听到了，馨儿叫的是大哥。”

夏轻难得轻笑了笑，然而谢余真却很不服气，小声嘀咕道：“白抱了你这丫头那么久，居然叫大哥不叫二哥。”

他们家大哥可不就是谢禅嘛，谢禅当然格外高兴，奈何他现在感到浑身疲乏，总感觉不能再透支那一丝半点的力气，便压下了那欣喜，笑道：“快回去吧，这丫头可能饿了。”

他们相互间对视一眼，又嘱咐了谢禅几句，而后丝毫没有怀疑地没入人群。

紧接着，谢禅脚下脱力似的一晃，还好被温昱扶得很稳当，但温昱也终于察觉了不对劲，“怎么回事？”

谢禅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又插开话题道：“说真的，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跟他们回去？我的回答是——长安街这一趟是必须走给百姓看的，缘由没意思。话说你背我好不好？我突然好喜欢你，好想你背我一回。”

温昱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很快忘了方才的事，也没想到谢禅会这么主动——他难道不在意周围那些人的目光吗？

温昱不想谢禅为难，也比较尊重他的意愿，为了他的声誉，便没什么动作，谢禅见此，哼道：“不愿意呀？”

温昱茫然无措道：“你不怕？”

谢禅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装出一脸无辜，“我怕什么？你不背的话，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你看你，说好喜欢我，就这么个要求你都不愿意，好难过啊。”

温昱只好道：“好。”

谢禅趴在温昱肩头的时候就忍不住心想——他多久没体会过“无能为力”了，那种不得不认的感觉真是让人难受得抓狂。

温昱背他走了一段，就听谢禅忽然小声地哼唱着一首歌，“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等他哼唱完，又在他耳畔轻声道：“那段时间我总在想你会不会是山鬼，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长得好看还会幻术，肯定就是山鬼了。”

温昱点头道：“嗯，我好庆幸来找你。”

这回谢禅没再吭声了，呼吸也逐渐变得清浅，双眼也不知不觉轻阖上了，忽而想到了什么，又兀自轻轻一笑。

温昱没想清楚他在笑什么，很快听到他突然扬声极为洒脱地道了一句话，“我听过一句话——役于物，得失患，役于形，不超然。”

说完了这句他稍微作了停顿，又轻轻一笑，也没在乎周围好几个路人用怪异的眼光看他，又低声道：“生而无所求，何须慕他人？”

温昱愣了愣，很想接句话，谢禅这回又兀自呢喃了一句，“我不想再迎合任何人，我想回广阳，一辈子也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温昱着急地唤了一声，“子婴？”

谢禅像是睡着了，已经陷入了模糊状态了，他的话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要是还可以重活一世就好了，到时候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对不起，辜负了你那么多，只好以身相许了，你要不要我呀？”

温昱刚察觉出不对劲，就听谢禅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他的肩头也随之被温热的液体浸透。

谢禅这回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温昱背上，几滴血滴就落到了温昱脸侧——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唇颤抖着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谢禅最后还说了一句，“温昱，相信方棠。”

他慌乱地放下了谢禅，见他浑身无力地往后载去，又急忙接住了他，顺着他坐到了地上。

他嘴唇颤抖得厉害，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小心地环住谢禅的腰身，腾出发抖的右手在谢禅脸侧碰了碰，又抬手蹭掉唇角的血。

然而血流擦干净了，又有另一道滑出唇角，怎么也流不干净似的，一个劲地滑到他手背，他第一次没忍住眼泪，哽咽了一声，“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