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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皇帝静默不语，她心里有了底，温声道：&ldo;龙朔二年，陛下与逆臣颉利定白马之盟，九月，颉利献马三千匹、羊万头，陛下不受，令其还历年边境劫掠人口;

龙朔四年，朝臣因陛下身患气病，以隆暑未退，宫中卑湿为由，请宫中建阁，以供陛下居之，陛下却因糜费良多辞之，又言&lso;昔汉文帝将起露台，而惜十家之产。朕德不逮于汉帝，而所费过之，岂谓为民父母之道也&rso;。&rdo;

&ldo;自陛下登基以来，政尚简肃，朝风清明，开前代未有之盛世，万民敬仰，四方来朝，&rdo;钟意起身拜道：&ldo;仁德至此，哪里是宿儒们区区几句话便能抹消的?&rdo;

这并不是钟意为求解脱困境而美言，事实上，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玄武门之变杀兄杀弟，事后逼迫父亲退位，这都是难以消弭的污点，无需后人评说，当世便有人诟病，然而皇帝选择了最为正确，也最为坦荡的解决方式。

定四海江山，开万世太平，以无上功绩，盖过那些曾经有过的污迹。

谁都知道他曾经杀兄夺位，然而，又有谁能否定他的丰功伟绩?

皇帝听她说完，面色微有和缓，寒气却未退：&ldo;居士，你在避重就轻。&rdo;

&ldo;那朕换句话问，&rdo;他道：&ldo;你觉得他们不该死吗?&rdo;

钟意道：&ldo;不该死。&rdo;

皇帝微有诧异：&ldo;你倒坦荡。&rdo;

&ldo;昔年薛延陀曾进献白鹦鹉，陛下以其离乡甚远，心中悯之，令放还山林，&rdo;钟意道：&ldo;今日宿儒进言，是为天下计，即便语有失礼，亦不至死，更不应以逆贼之名诛杀。&rdo;

皇帝冷淡道：&ldo;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朕做错了。&rdo;

&ldo;我曾听父亲说过一件事。&rdo;钟意道：&ldo;陛下初登大宝时，曾经询问臣工，如何辨别忠奸。有人进言说，请陛下佯装发怒，敢直谏者为忠，阿谀者为奸，陛下还记得，当时您是如何回复的吗?&rdo;

&ldo;朕说，水的清浊，在于它的源头。&rdo;皇帝淡然道：&ldo;朝堂之上，朕是源头，朝臣则是水。倘若为君者心性狡诈，却奢望臣工清明，这怎么可能?朕以为曹操多诡诈，看不上这等人，当然也不会像他一样做。&rdo;

&ldo;陛下不行诈道，是天下之福，&rdo;钟意道：&ldo;如今有人直言进谏，怎么反倒动怒，以罪戮之?如此行事，我恐天下怪愕。&rdo;

孔颖达亦道：&ldo;居士所言甚是，望请陛下三思。&rdo;

皇帝面色愈沉，神情冷凝，手指拂过茶盏杯沿，却不言语。

孔颖达有些心焦，开口道：&ldo;陛下，臣以为居士方才所言大善，应……&rdo;

他话音未落，便见皇帝冷笑出声，手中茶盏恨恨摔到地上，一声脆响堪比炸雷，怒意昭然若揭。

&ldo;居士官居侍中，祭酒也是朕之肱骨，食君之禄，却为逆贼做声，&rdo;皇帝嘿然冷笑：&ldo;岂有此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