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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宅子的内外两院隔墙高大,铁木为门,平时相通,封隔起来也很容易。本来是御兵防卫的设置,如今却给敌人利用,反将主人陷在了里头。
裴子炎虽不情愿,还是被父亲逼迫,带着两百锐金兵潜入内院,封了外院的隔门,捆了沿路的仆婢问出陆九郎的所在,要趁着韩明铮生产的忙乱之际,尽量不惊动的将事情办了。哪知陆九郎反应极快,一照面未能得手,还弄成了混战。
激烈的交战声惊动了隔院的纪远,发现院门从外头给封住了,一院子成了瓮中之鳖,大为悚寒,立时让侍女传报了韩明铮。
屋内的韩明铮宛如在另一处战场,如绞的腹痛一阵紧似一阵,疼得她大汗淋漓,听了禀报一想就明白过来,立即吩咐,“敲锣,敲盆子或锅碗,声响越大越好!惊动外院的护卫来援;把过年剩下的烟花燃了示警,引法幢寺来救!”
她拼力要挣起来,韩夫人急得跟产婆一起按住,厉声道,“乱动什么!孩子的头都看见了,你还能塞回去?天塌下来也给我躺着!”
韩明铮忍着绞痛,急得握住母亲的手,“阿娘!是裴家——封门是不敢对韩家人下手,他们要杀九郎,得有人救他!”
韩夫人愕然,片刻后生出心焦与痛悔,流着泪劝道,“是娘错了,不该把他赶去隔院,这会你只能顾着自己!他是个男人能撑,外院的护卫会来救;要是撑不住,咱们一定给他报仇,不能连你跟孩子都搭进去!”
韩明铮怎会不懂,然而心头急慌难抑,拼命想做些什么,却给胎儿困得动弹不得,她强忍着焦燥,“将我挪去胡床,武器取来,放在手边。”
韩夫人带着鼻酸应了,唤几个健妇将女儿抱去了胡床。
胡床贴着北窗,更接近陆九郎的所在,韩明铮一边依着产婆的指点吸气用力,一边倾头而听,试图从嘈乱的敲打中辨出隔院的声响。
陆九郎万没想到裴家人会突然发疯,更没想到这方宅子经过了多次搜检,确定无异之下,内院居然还藏着秘道,如今只能尽力拖延,等外院的援兵冲入。
他带着司湛冲入偏厢没窗的矮屋,踢过桌案与杂物拦门,极大的削弱了敌人的冲势,借着狭窄的格局让锐金军的悍兵难以群攻,反而不断得手,杀得惨声迭起。
裴子炎在院里心焦难当,本来只忧虑刺杀的后果,哪知陆九郎如此难缠,一时竟拿不下。屋内的搏杀身影凌乱,偶尔有目光寒厉的瞥来,如一匹鸷狠的狼。
韩明铮所在的院子杂声大噪,显然意在示警,外院的韩家兵开始撞动隔门,要不是铁木坚厚,必然已给突入。
裴子炎越发心急,背后传来一声促喝,浑身一凛。
裴光瑜将前程孤注于此,不放心儿子行事,跟来监看,见状大怒,“这么多人还拿不!再拖下去,是要等外头的兵冲进来?”
裴子炎只得低声解释,“阿爹,姓陆的扼着门,咱们的人不好冲。”
裴光瑜怒得甩了儿子一耳光,“废物!枉你在军中多年!”
裴子炎无法,僵声命令手下,“点火,用烟熏。”
隔院就是韩家女在生产,万一走火就难以控制,他实在不想事态更糟,然而此时也无法了。
士兵得令,从主屋寻出了桌凳劈烂,在偏厢门口引燃,腾出大股烟雾,方要往内鼓荡,里头的人跃火而过,直冲出来。
那人为避烟气,用布包着脸,看衣衫正是陆九郎,众兵抄围上去,杀得异常激烈。
裴子炎将对头迫出,立即使人压灭火堆,不等士兵靠近,屋内又一人冲出,半身如覆赤火,一脚踢得火堆迸散,木头带着火焰扑面袭来,众兵大惊四避。
裴子炎只见红影一闪,人已到了眼前,一抹乌寒的煞气袭来。
他匆忙拔刀一架,没想到乌光异常锋利,加上来势沉猛,竟将腰刀劈折,他只当一命将休,乌光却是一偏,贴住了他的颈项,肩臂同时受绞,刹时给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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