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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风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异响,阿怀突然停下动作,不动声色地揣回帛卷。
等待少顷,那窸窣的响动更近。阿怀猜测,多半是只龙或者蛇。
它在数丈开外止步,迟疑着不敢再前。
阿怀冷冷问道:“谁?”
对方默然片刻,才答道:“卑职应龙,奉命来这里看守您。”
阿怀没再说话。应龙见此,反倒主动退开几丈,做俯首贴耳状。
被监视着,阿怀无法再书写咒语,只好阖目养神。
应龙的呼吸粗重绵长,像起伏的海风,阿怀的意识不知不觉变得模糊……
祂仿佛又置身在了昨夜惨烈的残杀中。尸山血海间,阿怀不可置信地仰视向浮在黑色月亮间的阿恒,仰视着祂一步步走入崇明殿,那只仿佛总是含着叵测笑意的银瞳,让祂生平第一次感到噬骨的寒意。
阿恒似笑非笑地睥睨着虚弱的祂,嘲弄道:“哥哥,这一次,恐怕要轮到你来接受惩戒啦。”
……
阿怀惊颤着从梦魇中惊醒,应龙的鼻息声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阿恒同梦里一样凉薄的揶揄:“哥哥在害怕什么呀?”祂怀抱着阿怀,安抚似的拍打阿怀的脊背,就像曾经,阿怀常对祂做的那样。
颠倒的位置与迥异的境况都使阿怀恍惚,祂下意识脱口问道:“阿恒,你恨我吗?”
阿恒戏谑道:“哥哥说什么呢!我对你的感情,一如你对我的;而我爱你的方式,不也正模仿自你吗?”
祂说罢,又在阿怀的唇间落上一吻,像在戏仿哥哥每次惩罚过后的温柔以待。
阿恒做完,便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前吩咐道:“看好祂。”
被严格监管起来的阿怀失去了最后的自由,祂开始长时间的昏睡,在梦魇与梦魇的深渊间辗转。
等到应龙发现不对时,阿怀已在高热中彻底丧失神智。
阿恒无法,只得再度开启了阿怀的天眼。
天眼苏醒的一瞬,光明再度现世。白日冉冉初升,绮丽的朝霞映着阿怀酌红的面颊。
阿怀的热度迅速随之消褪,祂从浑噩中解脱。
阿恒拂手,再度封印住祂的天眼。黑夜顷刻代替白昼,而阿怀恰正在此时懵懵然转醒。
阿恒方才对着哥哥酝酿出个嘲讽的冷笑,那笑意便僵冻在脸上——醒来的阿怀一改这些日子里的冷淡,竟然主动攀附住阿恒的臂膀。
阿恒呆滞地瞪着反常的哥哥,看见祂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神情,怯怯乞求道:“别离开我。”
一场大病使阿怀忘掉许多往事,同时性情大变,阿恒推测,这恐怕是阿怀先前闭关疗养时意外被自己打断所引发的走火入魔。
但阿恒还是审慎地观察着祂,野兽对于前科累累的驯兽者总有种天然的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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